宋宗一七九年四月
冰封大地的寒流渐渐的褪去,漫漫平原上,大片的枯黄的蒿草不断的随着风摇动着,在枯草稞下,大片的积雪已基本消失,只有在一些地凹处才能看到一些留下的残余,一条横穿草原的河流终于解封,水流潺潺而动,上面漂浮着巨大的冰块。
在塞北九州的应州,已经有很多种植者扛起了锄头,在田间开始劳作起来,在度过了这个漫长的冬天之后,他们又将迎来了一个崭新的春天。
与之相邻的寰州地界,许多山峦的小路上,也到处排满了拉满矿石徐徐前行的小车。
朔州那边,以及其他燕云九州等八个州府,也随着春天的降临开始热闹起来。
但最热闹的,应该算上已经院试、殿试刚刚结束张榜的御林书院,在平时喊杀声震天的训练场上,今天却显得格外的沉寂,并不是因为训练场上没有人,事实上,此时在训练场上的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书生,他们正神情严肃的听着李沆的讲话,在书生整整齐齐阵列前的空地上,放置着的一张古朴的讲台,这张讲台是御林书院自开建起就存在的,它见证了从这里走出来的每一位书生的毕业宣誓。
而在讲台的另一旁,坐着一排身姿挺拔,神情庄重的武将,从他们的衣服着装上就可以看出,这些人等级最低都是四品官员,甚至还有二品官员在内,也就是说,这些武将至少都是知府以上的级别。
很多书生望向这些坐在讲台边的的那些武将,眼神中都是一脸的羡慕,他们知道,这些人可并不是来观礼的,按照以往的习惯,在御林书院张榜公布靠前的那些书生,会被他们选入加入他们的编制,相比毕业后等待朝廷分配的书生们起点就要高上一档。
李沆拿起手稿,神情庄重的扫视了一圈,大声的说道,“各位,明天你们就要离开御林书院了,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你们即将奔赴各自所在州府,为朝廷效命,身上责任重大……”
李沆慷慨激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御林书院的上空,从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书生脸上可以看出他们的激动之色,十几年了,这些来自大宋各个州府的精英书生们,从几岁起便进入到这里,名义为书生,但实际上却被当做武将来培养,又从成千上万名的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最后才获取了进入这所大宋唯一特殊的书院的入学资格,而他们,又经历了近乎苛刻的最后考核,一些没有资质的书生再一次的止步于最后一关,被退回原州府,仅仅有三分之一的书生才有资格站在这里的最中央,有资格站到最后。
在这些书生周围,其他年龄略小些的书生们也一脸凝重之色,他们心中清楚,明年的他们,也将会只有一部分人站在训练场的最中央,也要经历这种残酷的院试、殿试淘汰考核。
终于,李沆念完了最后一句话放下了手稿,这样的场合,这样的讲话,他虽然经历了数次,但每次念的时候,他的心中总是热血沸腾,情难自已。
御林书院的这些书生毕业的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书生的毕业,更在于,它一次又一次为大宋jūn_duì输送新鲜的血液,输送着一批富有朝气的军官,它就像宋军的消化系统一样,不断的为军中增加营养和能量。
李沆目视底下众人的时候,下面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紧接着,李沆离开,曹棕大步走上了讲台,他是这次殿试的三甲状元。
阳光下,他的表情庄重而神圣,目光扫过训练场上的所有人,还没有开始讲话,下面已经有人欢呼起来。
曹棕这次毕业成绩,有五门成绩为优秀,这在御林书院中也是比较罕见的,他所体现的实力完全有资格赢得这些书生们的掌声。
而当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的列席的大臣时,却发现本来满满的座位上,却有一个空位在旁边,极为明显,他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一丝失落,转瞬即逝。
……
在汴京城中举行御林书院举报毕业典礼的同一时刻,太原府境内正有一支大约百骑的骑兵队正向着雁门关方向快速的奔驰着,而被这些骑兵簇拥在中间的一个人,竟然是决定要离开大宋准备前往金国的王靖。
沉闷的铁蹄声在平原上空不停的回荡着,那支骑兵小队迎着渐渐落下的红曰,拼命追赶着它留在大地上洒下的最后一点残红的阳光,他们远去的身影渐渐的融入进渐渐落下的夜幕。
……
皇宫崇政殿
烛光忽闪,气氛安静
书案上展开一张白色的宣纸,旁边放着一只刚刚洗过的毛笔,此时宋真宗赵恒正极为罕见的亲自研着墨,看样子颇有一番兴致,在他面前不远处,李沆丞相面色平静的站着一旁,头略微低下。
“丞相,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李保保今年也成年了吧。”
赵恒一边用墨石轻轻在砚台上磨动,一边盯着空白的宣纸,好像是在琢磨准备一会在上面写着的内容。
“回陛下,老臣那个不争气的孙子这次也通过了院试,不过排名第一百一十二名,没有进入殿试的资格。”李沆谨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