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构臃肿、人浮于事,是大宋近百年的痼疾,熟读史书的栾飞对此自然也了然于胸。
不过,栾飞还深信一点,就是想要改变环境,首先要学会适应环境,让自己逐渐走到巅峰,具备了扭转乾坤的实力,然后才好大刀阔斧剔除腐肉,重塑筋骨。
所以,当赵书文以严重超编为理由,间接回绝栾飞的扩编申请后,栾飞固执己见,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跟赵书文算起了一本账:“大人,县衙马军原有二十人,因梁文中脱逃失职而被开革回家二人,又有张兵重伤回家,这样就少了三人。自栾飞执掌马军以来,对现有人员进行了梳理,发现有三人年龄已经超标,不适合继续从事马军工作,应该转行做其他工作;另有五人平时多有不法之事,早已惹得郓城县天怒人怨,便是开革回家都是轻的,按律应该下狱问罪。这样一来,县衙的马军一下子竟然少了十一人。所以,要是不及时补充的话,栾某担心一旦出现了什么紧急情况,难以做到有效的处置。”
赵书文死死的盯着栾飞,脸色接连变幻。
虽然两个人事先有过默契,栾飞接替马军都头后,将在赵书文的支持下对整个县衙大换血,确保刀把子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栾飞竟然事在先没有通气的情况下,就先擅自调查了这么多事,并在没有征求自己意见的情况下,直接把他物色好的人选填充进来,他眼里究竟还有没有自己这个县令?
栾飞似乎看透了赵书文那点心思,收敛神情,一字一顿的说:“既然大人心存疑虑,那栾某就此请辞。”
赵书文大惊,看着栾飞问:“栾兄弟此言何意?赵某绝无疑虑之心。”
栾飞腾的站起身来,慨然说道:“大人!栾某本是一介商贾,之所以投身县衙,所为何来?还不是与大人融为一体,想要辅佐大人,共同把郓城县这些蛀虫连根拔起,还我郓城县社会清平!郓城县本土势力庞大,纽带关系盘根错节,想要打开局面谈何容易?虽然如今因缘际会暂且扫除了朱仝这个拦路石,但距离成功不过是万里行程第一站罢了!前途路上无数艰难险阻,大人与栾飞若不能同心同欲,大人若不能对栾飞毫无保留的信任,栾飞岂敢以身家性命为赌注,去做这种血海干系?”
赵书文听了,满脸震惊的望着这一切。
曾几何时,眼前这个少年还千方百计想要与自己搭上关系,后来虽然由于李师师以及宴宾楼的原因,两个人逐渐演变成了平等的关系,甚至栾飞占据着一定的主动,但不管怎么说,赵书文也是堂堂县令,栾飞至少在礼数上对赵书文还是充满尊敬的。赵书文万万没想到,这才多久不到,栾飞竟然渐渐显露出其跋扈的一面。
想到这些,赵书文忽然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隐隐后悔认识栾飞了。
不过,事已至此,自己已经与栾飞捆绑在一起了,除非自己公然与栾飞断绝一切往来,但以栾飞目前表现出来的强势看,自己一旦与栾飞切割,栾飞势必会疯狂进行报复,自己能承受这一切吗?
赵书文暗暗叹息一声,事已至此,自己别无选择,只有与栾飞一条路走到黑了,但愿栾飞的目标只在掌控县衙的刀把子,那样以自己与栾飞的合作关系,至少自己县令的权威还在。而倚仗栾飞扫除了郓城县本土势力,届时不论如何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凭借这个功劳升迁到别处,栾飞爱在郓城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于是,赵书文打了个哈哈说:“栾兄弟严重了,赵某岂会有疑虑之心?你我同为一体,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不过赵某担心马jūn_rén员超编,会被府里叱责,到时候栾兄弟不好处置。如果栾兄弟坚持,赵某自然代为栾兄弟上书府里,就说近来郓城县治安情况有所恶化,所以扩编一下县衙的马军,以备不测。想如今多事之秋,四处占山为王的贼人越来越多,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梁山泊贼寇有愈演愈烈之势,府里肯定会认可我们的举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