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阿渔在山庄住了几日,见她适应良好,便准备回府,临走前殷殷叮嘱:“爹娘有空会来看你,想家了,就回来住几日,需要什么,只管打发人来说。”
“娘放心,我就在京城,又不是去哪儿?”阿渔轻笑。
游氏失笑,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只女儿回来后,就没跟她分开过,游氏着实有些不习惯,更不放心,可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游氏怅然若失地离开。
游氏走后,阿渔当了几天乖学生。突然有一天,她从外面散步回来后要求寻个木匠来。
山庄管事一头雾水,不过还是依言寻来一个经验丰富的木匠。
“这图纸上的东西你能打出来吗?”阿渔递了一张图纸给木匠,上面画着耧锄,一种翻松土壤的农具,比现有的农具省时又省力。
改造农具只是第一步,粮食增产才是目的。这年代对土地的依赖高的超乎想象,甚至可以说一个王朝的命运取决于土地收获,风tiáo雨顺则国泰民安,凶年饥岁则国步艰难。
一旦增产成功,原身其中一个心愿——成为游氏的骄傲,便能达成。
当年,游氏被萧老夫人指着鼻子骂过教女无方,因为原身受了不少白眼嘲笑。那个小姑娘对母亲满心愧疚,重来一次希望将游氏丢掉的颜面,一点一点挣回来。
阿渔不只要让游氏母以女贵,还要让萧老夫人再不喜她也得客客气气的。就算恭王气运逆天,还是顺着原有轨迹得势,让他也不敢为了讨好心上人就肆意往她伤口上撒盐。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她才不会给恭王得势的机会。
木匠仔细看了几眼图纸,不敢打包票,只说可以尝试着做做看。
阿渔便让他去试,这一试就是一个月。不是木匠技术差,而是阿渔没有一下子就给出完整的图纸,实验哪有一举成功,当然得经历无数次失败之后才得到来之不易的成功。
在此期间,对于阿渔的不务正业,朱先生qiáng烈谴责,痛心疾首于阿渔不好好学习,竟然荒废学业于这种奇技yín巧上,简直浪费了她的天赋。
阿渔好脾气的听训,该干嘛还是干嘛。
山庄内不乏有下人议论,用一种微的语气说:“到底是乡下地方长大的。”
在他们看来,阿渔不好好做她的侯府千金,折腾这些木工,那就是自甘堕落。
这年代,士农工商,工在农之后。
听到流言蜚语的朱先生终于忍无可忍地向前来看望阿渔的靖海侯和游氏告状,希望他们管一管阿渔。
靖海侯略一皱眉,问阿渔:“你想做个什么玩意儿?”
游氏打圆场:“真是个孩子,玩归玩,不过还得以学业为主。”
阿渔捏了下手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玩,我想做一个锄具。”
这下连游氏眉头都皱了起来。
阿渔轻声道:“那天我出门看见农人很是辛苦地锄地,”神sè黯淡几分:“我以前也锄过地,知道这活的辛苦,一天下来,手都能磨起泡,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有一个更方便省力的工具就好了。我空的时候,想了好多,不过之前一直都没机会试验。那天想起来之后,就想试着做做看,要是成功了,也能帮助一些人。”
靖海侯游氏包括朱先生皆是静默了一瞬。
游氏心尖蓦地一疼,握住了阿渔的女儿,细细摩挲着她的手掌,女儿的手还不如自己柔腻,残留着辛苦劳作的痕迹。
朱先生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本是天之骄女,却沦落乡野受尽磨难,一个姑娘家竟然要去锄地,他清了清嗓子:“八姑娘赤子心肠。”虽然他还是不觉得她能做出什么来,但这份心意难得可贵。
阿渔腼腆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