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待三春开口,她竟然用力咬了下,齿间的毒药破了,她随即咽了下去,等三春发现她目光有异,她莞尔一笑,露出些许昔日的风华,轻声道:“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死求你件事,别让皇上知道我是谁。”
话音落,人也颓然倒在地上,轰隆一声,使得外面的宫女太监悉数跑了进来,纷纷喊:“娘娘!”
三春静静的看着沉香,淡淡道:“此贱人大逆不道竟意图行刺本宫,给抓住,怕杖毙,自裁了,找个物事把她裹上,埋了吧。”
言罢续道:“这是咱们宫里的事,别声张,说出去怪丢人的,是本宫没有管教好下面的人,日后皇后那里,本宫去说。”
太监宫女们应了,七手八脚将沉香抬了出去。
三春仍旧盯着沉香倒下的地方看,同是女人,她可怜沉香对雍正的痴情,假如她当初没动情,或许不会有今天的下场,所以,感情是美好的,料理不当,何尝不是可怕的呢。
继而想起允礼,叮嘱自己,可不能犯沉香的毛病,该断不断,必留后患。
心一狠,便努力去想忘记,只是那颀长清雅的身影如云霓萦绕在心间,无法挥散。
心中有些透不过气,走过去推开窗,凭窗而望星空,却见面前闪出一个人影,是成云天,隔着窗户,成云天打个千:“娘娘,奴才回来了。”
三春嗯了声,扭身回到大炕上坐,等着他进来奏事。
成云天走了进来,再施礼:“奴才已将沉香的底细查明了,原来她根本不是罪臣之女,是假冒而已。”
三春没有表现出惊喜,神色淡然:“你查到的一切,都已经没用了。”
成云天一愣:“娘娘何出此言。”
还以为三春责怪他耽搁久了呢,心下有些惶恐。
三春解释:“沉香已经死了,就在刚刚。”
接着简单叙述了过程。
成云天心有余悸:“都怪奴才回来晚了,差点害娘娘出事。”
对于他的好意,三春不敢接受,一想起他那晚炽烈的目光,三春就非常不舒服,一个太监,假如对主子动了念头,这不单单是他的罪孽,也是他的厄运,也是自己的厄运,虽然两个人都怀着同一个目的,那就是刺杀雍正,但三春亦不想与之有太多交集,因不单单听说过太监宫女搞对食,还听说过太监与女主子相好的事,比如某朝有个公主,喜欢上个太监,为了成就美满姻缘,竟同那太监私奔了,这事成为历史奇谈,所以太监即使净过身不再是完整的男人,凡事都有意外的,三春遂淡漠一笑:“当初我家人都没了,我一个人能够活下来,这不是奇迹,我还怕她沉香不成。”
成云天明白她的意思,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讪讪道:“奴才知道,娘娘聪明绝顶。”
三春睇他一眼:“我不是自诩聪明,我只是喜欢未雨绸缪,若我没备下那布囊,如何对付沉香,所以,我今天的一切都不是侥幸,而是小心。”
成云天顺着她的话道:“是,娘娘行事稳妥。”
论说成云天样貌不俗,初识三春对其深有好感,只因为允礼,彼此发生隔膜,三春摆摆手:“都这个时辰了,本宫该就寝,你也一路奔波,回去睡吧。”
成云天脚步滞了下,最后还是施礼告退。
解决了沉香,三春仍旧不能安枕,距离雍正出巡没几天工夫了,她在想以何种手段在路上至雍正于死地。
没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次日却听说一件让她震惊的事,那就是此次出巡,允礼随扈。
当成云天将这个消息告诉三春的时候,她正在庭中赏花,此时节花朵并未饱满,却别有一番风韵,成云天意味深长的道:“听说,皇上出巡,果亲王会随扈。”
三春手一抖,从地上拾起的一瓣落花飘了出去。
成云天发现她的吃惊,道:“娘娘说,这事该怎么办?”
是啊,允礼在,便有人对自己掣肘,三春极力保持镇定,道:“皇上出巡,亲王随扈,多么正常。”
成云天叹道:“这里没有旁人,奴才方如此说,果亲王文武兼备,城府又深,他在,恐难下手。”
三春轻笑:“他在又能怎样,我不信我侍寝的时候,他也在。”
成云天点头:“话是这么说,可阖宫都传皇上身上有恙,就不让嫔妃侍寝,大家都笑嫔妃们的绿头牌都发霉了。”
他言下之意三春明白,恐雍正不近女色,自己就近不得雍正身边,三春不以为意道:“阖宫都不懂,皇上惦念小莲而已。”
成云天半信半疑:“即是这样,皇上心中唯有小莲,娘娘如何接近呢?”
三春款款往前走,成云天慢慢跟在后面,到了棵古木取下,三春抓起一根细细的绿枝给他看:“男人都像松柏,却架不住茑萝的纠缠,只要用心,总会打动他的,哦,你现在已经不算男人,当然不明白个中道理。”
成云天嘴角抽动,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总之很是难看,随即挺起了腰身,自打进宫做了太监,成日的低头走路,一旦挺起腰身,重现了他昔日的风采,笑了笑道:“娘娘怎知,我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