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喜应了,又道:“老太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奴婢方才真以为你不打算收留孙家人呢。”
李老太太叹道:“你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怎知咱们没有求人家的那一天呢。”
说完发觉此言不祥,呸呸几口,回房去了。
听说孙家人留下了,李孝和崔氏夫妇,连同大春和贵才,果然炸锅了,纷纷指责李老太太,崔氏说的更瘆人:“几十口子,一人一口,早晚把您老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贵才说的更邪乎:“一旦皇上哪天不高兴了想株连九族,咱们可都没个好儿,哎呀,不知二叔的官职能不能保住呢?”
二春正拿着个饽饽吃呢,听说要给株连,吓掉满嘴的干巴渣渣,哭唧唧道:“我还没嫁过人,我不想死。”
他们所说的,也都是李老太太担心的,然老太太并不言语,只吧唧吧唧的抽烟,凭他们吵吵嚷嚷,半天,见大家都消停了,她才转身爬去炕柜边,打开柜门,取出一个破旧的木头匣子,费力的掀开盖子,拿出几样陈旧的首饰交给垂手侍立的厨娘周嫂子:“去当铺当了,买些米面油盐,再割些肉,亲家母第一次端我的饭碗,咱不能太抠门。”
周嫂子接过,转身去了。
李孝和崔氏又埋怨了李老太太一会子,既然木已成舟,除了生气,也无计可施。
因为有孕,玉珈深居简出,一直在房中将养身体,孙尚荣的事闹得太凶,她还是知道了,除了难过,也没多少震惊,有母亲的话在先,她是预料到孙家会有这么一天的,听说皇上并未株连家人,遂多少宽了心,也还是挂念母亲,正吩咐寒香等婢女要回鼓楼西街,却听说母亲和家人来了。
听门口传话的小丫头进来禀报,她问:“真的?”
先进来的李忠接道:“当然是真的。”
玉珈回头一看,见母亲和几个姨娘走了进来,另外的家人就在门口堵着。
玉珈迎上前:“娘!”
孙夫人迎上她:“女儿!”
母女相拥,互相垂泪。
寒香一旁道:“小姐如今有了身子,不能哭。”
孙夫人猛然醒悟,自己揩干净眼泪,劝玉珈道:“事已至此,哭也没用,都怪那个果郡王。”
玉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到底还是爹做错。”
丈夫有罪无罪,孙夫人心里清楚,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玉珈转身向李忠:“谢谢二爷。”
李忠一笑:“你我夫妻,何谈谢字,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我不会让她们流落街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
对于这桩婚姻,玉珈一直都知道,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本也没指望李忠同她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只图李忠善待她即可,现在听李忠如此说,玉珈忽然发现,多少年的等待没有错付光阴,自己,真的嫁了个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