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归家,当饮宴庆祝。
百忙中的孙尚荣亦是特特从衙门赶回来。
席面开在内宅的花厅,孙家的男女主子都到齐,事实上男主子只孙尚荣一人,围着他一溜都是女眷,孙夫人于首,然后是刁氏蓝氏花氏,还有三春。
虽未行婚礼之仪,三春也给孙尚荣叫来同坐一席,她百般推辞,还是抵不过孙尚荣的那带着命令的邀请,只能勉为其难的入席,于末端如坐针毡。
因是家宴,没有旁姓客人,孙尚荣就不拘于俗礼的让玉珈坐在自己身边,菜还没有上全,婢女们鱼贯而入,酒刚从注子里倒入杯中,孙尚荣方想问候玉珈一番,孙贵急匆匆走进来,朝他禀报:“大人,果郡王府来人了。”
孙尚荣微微一怔,迅速扫了眼三春,见她岿然端坐,如雕如塑,晓得这丫头惯于伪装,指不定心里多煎熬呢。
孙尚荣问:“人呢?”
孙贵回道:“外头候着呢。”
孙尚荣又问:“可说什么事?”
孙贵拿不准,隐约感觉:“大福晋派来的,应该是找夫人的吧。”
孙尚荣看去孙夫人。
孙夫人有些意外,以前她是同大福晋钮钴禄氏常来常往,因那时她想把玉珈嫁给允礼,可是后来允礼婉拒这门亲事,而玉珈也嫁给了李忠,她就甚少往王府走动了,钮钴禄氏派人找她,她满面狐疑,对孙尚荣道:“我去看看。”
离座,出花厅,见外头廊子上站着个小公公,这小公公孙夫人也认识,叫张欢,人机灵,甚至可以说是八面玲珑,经常给大总管刘景泰指使出来送信。
因是王府的人,且听说这些公公都是宫里头拨出来的,身份就水涨船高,即使是个跑腿的,孙夫人亦不敢等闲视之,先招呼道:“张公公。”
张欢回头一笑,连说失礼:“只顾着欣赏那些花,没听见夫人出来了。”
孙夫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花厅外花草遍植,一年三季姹紫嫣红,孙夫人微微一笑:“公公喜欢花,明儿一早我叫人给公公送去些,新摘的,带着露水,插在水里能活些日子。”
张欢有些受宠若惊:“呦,可不敢劳烦夫人,再说这些花长的好好的,摘下来岂不是可惜,这就像美人,年貌相当的就叫天作之合,年貌不当的就叫摧折。”
孙夫人心里忽悠一下,暗忖张欢到底是奉大福晋之命来的?还是奉果郡王之命来的?他这话像是在含沙射影,怎么听都感觉是在嘲讽丈夫欲纳三春之事,她也听说允礼喜欢三春,不知为何没收在身边,如今给丈夫横刀夺爱,她心里七上八下的,请张欢往旁边的小阁坐。
张欢道:“谢夫人,我就不坐了,是大福晋使我来给夫人送个信儿,咱们府上请了个女先,听说口齿伶俐,说的故事百听不厌呢,大福晋念着夫人,想请夫人过府听书。”
孙夫人心里忐忑,但愿只是听书那么简单,含笑谢过钮钴禄氏,大福晋相请,不好不去,就道:“麻烦公公回去说一声,今晚我准时到。”
张欢亦是笑容可掬,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还有,大福晋说,听闻孙大人新纳了房新夫人,此乃大喜之事,晚上请夫人也带着新夫人一道去听说吧。”
果然是冲着三春来的,可是该生气的是果郡王,为何倒像是大福晋不悦了呢?而张欢方才那番指桑骂槐的话,又是谁授意的?
疑团越来越大,孙夫人只好道:“那就多谢大福晋了。”
然后喊了孙贵来,取了些银两来打赏了张欢,自己就转回至花厅内。
见她回,孙尚荣心里惦记到底果郡王府派人来是什么事,面上却不露声色,只说:“这么久,等着你开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