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很是吃惊:“听说五品以上需要几千两呢,你弄到了?你打哪弄到的?”
三春忽然发现,稀里糊涂的,竟忘记想个妥帖的谎言了,一时没想出合适的话,唯有搪塞:“这你甭管,总之不是偷的抢的。”
李忠忽然想起老娘的话,心道你还不如去偷去抢呢,追问:“到底是哪里来的?你不说,我不安心。”
基于他对自己的信任,三春索性坦白:“我是管王爷借的。”
仿佛当头一棒,李忠僵住,半晌才道:“还回去吧。”
三春隐隐感觉出他脸色的变化,也猜出他因为什么而不开心,装着糊涂问:“为何?”
某些话不便直言,那样彼此都难堪,李忠借口:“我是大男人,不想东挪西借过日子。”
三春道:“等你以后当了官有了钱,再还不成么。”
李忠拧紧浓眉:“你的意思,想我做个贪官?”
三春容色一僵:“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忠道:“那你知道不知道,为官的,一年俸禄才多少?几千两,一个四品官,不吃不喝,也得攒十年八年的,那些有钱的官,都是榨取的民脂民膏,那样的官我不做。”
三春欣赏他的傲骨和气节,劝他:“那也不必还回去啊,做了官好歹有俸禄,再说我还能干点什么呢,咱们省吃俭用慢慢积攒,等攒够了再还,你们王爷才是家大业大呢,听说皇上一高兴,打赏他都是十万八万两呢,他又不缺这几千两银子度日。”
本意是劝李忠,反倒让李忠更加不舒服,将自己和允礼无形中对比,高低贵贱,立见分晓,心口像给什么堵住了,只有出气份儿没有进气的地儿,又想起允礼的话,允礼希望他以后别让三春抛头露面,李忠就道:“以后你也不能去肉铺了,你是我李忠的女人,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三春觉着他今晚有些奇怪,他从来不以自己抛头露面为耻,现在却横加干涉,三春瞪眼看他:“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大春二春,也是女人,她们不也抛头露面么,古时卓文君还当垆卖酒呢,为何我不能。”
本想引经据典的劝解,李忠却冷冷一笑:“卓文君是跟司马相如私奔才沦落到当垆卖酒的,我可是会明媒正娶你。”
从不知道这个男人还如此的伶牙俐齿,话不投机,三春只扭头赌气。
李忠也不十分开心,敦促她:“明儿你把银子还回去,我是不会用的。”
三春也来了脾气,固执道:“已经借到手了,还回去,怎么跟人家说?”
李忠忽然大彻大悟似的:“你该不会把想买官的事同王爷说了?”
三春觉着他分明是不信任自己,气道:“我和你们王爷不是很熟,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我分得清。”
李忠嘟囔一句:“既然不是很熟,作何管人家借钱,一借就是几千两,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王爷,丢人现眼不是。”
说完,腾腾走了。
三春手指他的背影:“你!”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口角,三春忽然发现,自己梦想的岁月静好,其实并没有憧憬的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