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泰抬头看看墙上的西洋自鸣钟:“这时辰,李忠该去康亲王府了。”
允礼抬抬眉:“这么早?”
刘景泰笑了:“爷不知道,自打李忠定了亲,比往常可是勤快多了,他兼做两府的教拳师傅,为了腾出时间给康亲王府,就把咱们府里的时间提前了,不过因他教的认真,侍卫们也没有怨言,个个还说功夫精进了不少,爷你说,李忠有这么好的功夫,作何还学什么劳什子辫子攻,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允礼道:“他学神鞭功的时候,神鞭张并未海捕,他又不是先贤,怎么能料到今日之事呢,再说,你不会功夫,不知道习武之人,恨不得将世上所有的功夫悉数学到手才好呢。”
刘景泰笑容快溢出脸来:“奴才是不懂这个,奴才倒是好奇,若以爷的功夫比李忠的功夫,李忠能否和爷过上三招两式呢?”
能否过上三招两式是奉承的说法,允礼心知肚明,坦言:“若论骑射,他或许不敌我,如论拳脚,我或许不敌他,术业有专攻,彼此擅长不同罢了。”
刘景泰道:“奴才倒是觉着,爷的拳脚、刀剑、轻功都不错呢。”
允礼摇头感慨:“这些年忙于公务,疏于练功,只能勉强自保,若遇强敌,也得逃命。”
说完,自嘲的一笑:“再不是当年的意气风发了。”
刘景泰忙说:“爷才二十多三十不到,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华。”
他不懂的是,允礼所言再不似当年,多为心境,当年他亦是谨小慎微,于众阿哥中并不显山露水,正是他的“大隐隐于市”,使得他一直游离于众阿哥之外,夺嫡大战,全身而退,但至少当年他对很多事有着太多期冀,而今的他只是用心打理雍正交办的差事,日子按部就班,一天天过,没惊涛骇浪,也没意外惊喜,平静平淡,岁月如磨刀石,磨平少年意志。
忽然一个侧目,发现窗外的杨柳正浓郁,春正盛,岂可辜负。
喊刘景泰:“去园子里走走。”
不料刚出门,门上听差的来报:“王爷,宫里来宣旨。”
允礼微微一怔。
待更衣之后往前头接了旨意,方知只是雍正叫他进宫吃顿饭。
于是简单收拾,便离开王府进了宫。
日日早朝可见,他也经常过来禀奏公务,雍正特别召见,他知道是有事情,于上书房面圣,问候皇帝躬安,雍正放下手中的书卷,招手道:“老十七,朕知道你喜欢品茗,对此道也素有研究,来,你给朕看看,这是道什么茶?”
允礼道了声“嗻”,行至雍正跟前,依圣意坐了下去,端起茶盅看了看,蹙额:“臣弟愚钝,不知这是道什么茶。”
那茶水淡而无色,只飘着几片类似花瓣之物,嗅嗅也没什么气味,所以他不敢妄加评说。
雍正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不畅快,指着那茶道:“只是两片蔷薇花瓣。”
没听说蔷薇可以煮茶,允礼揣度不出雍正的心意。
雍正解释道:“朕今日往园子走了走,发现蔷薇即将开败,不忍春光别去,所以捡了两片花瓣叫人煮了这道茶,朕听说老十七你认识了一个叫李三春的女子,一来二去也有些日子,为何不纳入府中?难道也想让人家如这蔷薇花,随着春光,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