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反问:“你告诉我,孙玉珈送来的信呢?”
这事他若不提,大春几乎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一提,大春才想起那信给母亲收去了,不想出卖母亲,也知道撒谎不得,李忠来问,便是知道了这事,她敷衍道:“那天孙家是有个丫头来给二叔送了封信,偏巧二叔你不在家,我随手不知放哪里了。”
这话若是二春说,李忠没准也就信了,可是这姊妹两个虽然样貌接近体重接近,性情心地却是天上地下,二春说不上好,但起码秉性不赖,大春却十足的遗传了李孝和崔氏的特点,小聪明,妒忌心强,自私又爱面子,所以李忠根本不信她的话,身为长辈,又非自己的闺女,也不好过分训责,就道:“你回去找找。”
为了息事宁人,大春搪塞着:“好,等肉铺打烊了我就回去找找。”
接连的有客人到,李忠也不好挡了自家财路,今晚王府唱戏,他会很忙,可是家门即在眼前,安能过门不入,于是匆匆来到内宅,想给母亲请安问好之后就走,刚进垂花门,见三春端着个冒着热气的泥盆过来,他迎上去,远远即嗅到一股猪下水味,不消说,三春伤好之后,又开始白天晚上的劳累了。
三春见了他,刚好心里装着件事,便将木盆放在地上,先问候了句:“二爷今儿不忙么?”
举凡见到三春,李忠都颇感别扭,道:“忙,等下就走,去见见老娘。”
惹不起躲得起,想擦身而过,三春一把拉住他,李忠有些紧张:“作何?”
三春东张西望,没有旁人,也还是悄声道:“大事,十九姑想救你师父,我想到一个法子。”
这还真是件大事,李忠顿时来了兴致:“你说。”
三春道:“那天看戏的事二爷是知道的,我就是从那场戏得来的灵机,你师父这样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不如将他送出京城。”
李忠心说,我早有这个念头,可是所有城门都严防死守,如何送?
三春继续:“我打听了下,打外面进京的戏班子可不少,搭台子建场子,多则半年少则月余,实在唱不下去的,几天就离开的也有,不如咱们将你师父藏在戏班子里,然后送出城去。”
李忠挠着脑袋想了想,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法子,可他有异议:“人家戏班子会帮忙吗?要知道我师父现在可是给朝廷冠成反贼,抓住就是个死,帮他的人也会给株连掉脑袋。”
三春胸有成竹的一笑:“这您甭担心,我自有妙计,不过这事得好好琢磨一番,二爷现在忙,这几天得空回来趟,咱们好好商量下。”
李忠道:“好。”
三春附身端起泥盆,怕前头的铺子还等着卖呢,方想走,李忠忽然想起那晚戏台前的一幕,允礼同三春彼此对望,一个,便是玉树临风,另个,就是沉鱼落雁……他咬着嘴唇迟疑下,这事不问清楚搁在心里上蹿下跳难受,喊三春道:“你说,果郡王送你一条汗巾子,他会不会是因为看上了你?”
汗巾子,男人的贴身之物,是有嫌疑。
三春没防备他会说这个,一怔,接着莞尔一笑道:“你说,果郡王让你做了他的长随,会不会是因为看上了你?”
李忠傻了似的,等明白这丫头的话意,手指走了的三春:“好你个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