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隔得远,时暮也感受到了傅云深身上传来的熊熊怒火,她怕傅云深没控制住把时黎给手撕了,急忙揽着傅云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哄:“算了算了,云深哥哥不气,反正天黑我们不需要灯,睡吧,乖。”
傅云深扭头大骂:“你滚出老子家!”
时黎面无表情:“我找我妹妹的,她走我也走,她不走我也不走。”
傅云深摘了拖鞋,抄空中丢了过去,时黎稍稍控制了下磁场后,那拖鞋拐弯砸在了傅云深脸上。
傅云深:“……”一万字脏话。
时暮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把人qiáng横推入进门,她松了口气看向时黎,“你下来。”
时黎下来了。
时暮无奈:“傅云深脾气不好,你别惹他。”
时黎说:“他先惹我的。”捏蛋之仇不共戴天,摸jī之耻永生难忘,死了更不能忘!
时暮头疼,伸手揉了揉太阳xué,语气更加无奈:“那你不要出去乱晃了,小心别人找道士来抓走你。”
时黎漫不经心嗯了声,也不知是听见还是没听见。
“那我继续睡了,你听话啊。”
“嗯。”
不放心看了他一眼后,时暮重回了卧室。
夜,寂静无声。
时黎再次飘了出去,穿过人海,穿过车流,最后抵达到了他的家里,家里只有一盏灯亮着,像是在这无边黑暗中点燃的火柴,光源微弱又渺小。
时黎飘入了进去。
时父跪在nǎinǎi遗照前,短短几天便成了瘦骨嶙峋的模样。
他面前放了一只碗,看着遗照,时父开口:“妈,我当初应该听你的,我不应该把时暮接回来的。现在时蓉残废了,你儿媳被害的jīng神不正常了,你最爱的……最爱的小黎也死了。”说到这儿,时父低头啜泣出声。
时黎冷生生看着。
时父擦干净眼泪,“警方那边找不出证据,没办法抓时暮,现在只有我能给你们讨一个公道,可是、可是时暮毕竟是我女儿,血浓于水。妈,你要是在,就帮我定定注意,如果你让我去给你们报仇,就敲三下碗,要是让我放弃,让我算了,就敲一下碗。”
说完,时父满是期待望着那遗照。
时黎目光沉了沉,走近几步蹲下,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响瓷碗。
一。
只有一下。
时父眼神里的光亮了下后,又暗了。
“妈,小黎这辈子命苦,什么好处都没有捞着,从小到大光顾着吃药了,想想吧,他这走了倒也挺好,可儿子心里不甘心,不甘心……”时父狠狠捶着xiōng口,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掉。
时黎抿chún看着父亲。
这家里,父亲害怕母亲,害怕nǎinǎi,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一旦发生点什么事儿,他就拿不定主意,所有决定都听nǎinǎi和妈妈的。
时黎一直觉得父亲心里还是有时暮的,一直在想,如果时父稍微为时暮说句话,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他错了。
他对时暮没有恨,也绝对没有过爱,所以才沉默,才当没看见。
时父缓了缓神,说:“明天我把您和时黎一起下葬了,您放心,儿子会挺过来的。”
时黎起身,独自到了那小阁楼。
阁楼凌乱,地上满是血迹,符纸被风拧碎到地上,月光映照之中,透露出几分恐怖来。
他拉开椅子坐下,吹去桌上灰尘,手指轻轻抚着时暮曾落在上面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