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弟子光明磊落，哪怕变成了鬼，和人交谈时依然还是正视他人，苏墨总算透过满身满脸的血污，大概看清了这个和尚的模样。

这个和尚，意外的年轻，约莫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当然，是生前。

苏墨摆了摆手，说道：“不打紧。只是不知小师傅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因为年龄的关系，苏墨对和尚的称呼，由“大师”变成了“小师傅”。

和尚并未在意称呼的变化，依然双手合十，礼数周到得回答道：“施主也是修行之人，来此兰若寺，想必已知这佛土已被妖魔鬼物窃据。占据佛土的最强大的鬼物，被称作树妖姥姥，除此之外，还有几十个幽魂怨鬼，皆听从树妖的命令。”

苏墨点了点头，这些信息他都已经知道。

“那施主可知树妖是何来历？”和尚问道。

苏墨摇了摇头，说道：“不知，愿闻其详。”

“那树妖本是兰若寺第一任住持亲手所植的一棵槐树。因为日日听寺里僧众的参禅诵经，住持高僧的开坛讲法，目睹佛门弟子的生活起居，又受到往来信众的香火熏陶，竟然渐渐产生了佛性，开启了一丝灵智。”

“哦？既然开启了佛性，那是好事啊，为何后来又成了恶贯满盈的妖魔？”苏墨忍不住问道。

和尚清亮的眼眸里现出痛苦之色，继续说道：“槐树因佛性而开灵智，但是开启灵智后的它，妖性终究还是压倒了佛性。听寺里的师兄们说，有一天，槐树找到了住持，对住持说，它……要成佛！”

“住持就说，世间万物只要生了佛根，都能成佛。心存善念，诵经参禅，终有成佛的一天。”

“槐树回答说，它等不及了，它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它扎根在兰若寺里，冷眼观千年，发现世人对佛有太多的不敬。它晨钟暮鼓，日日听僧众诵经，发现僧众对佛又多有曲解。不敬佛者，皆杀！歪曲佛意者，皆杀！它要成的佛，和众人眼中的佛都不一样，要傲立在云巅之上，让整座须弥山，整个天下，万千佛子，亿万信众，都臣服在它的脚下！”

苏墨叹了口气，说道：“槐树的口气真大，这哪里是佛？分明就是一尊魔！”

“正如施主所言，槐树已走上了邪路。未免它堕入魔道，住持和寺里尊长亲自为它诵经，想要涤去它的魔性，唤醒它佛性的一面。哪知……当天夜里，它就伸出了魔掌，用它的树枝，屠尽了兰若寺里毫无防备的百余僧众。小僧因为外出游方，当夜并不在寺里，侥幸逃过一劫。”

和尚眼中的痛苦之色更甚，那种深植灵魂里的悲伤，让苏墨也感同身受，不免有些兔死狐悲。

“兰若寺应该也是因此才变成的鬼寺，但是……小师傅你既未遭魔掌，为何现在也变成了一缕幽魂？”苏墨疑惑道。

“第二天我回到寺中，见寺中师兄尊长皆遭屠戮，原本佛烟袅袅的兰若寺又被妖魔窃据，入目皆是森罗地狱之景象，不由生出了金刚之怒。然后小僧就誓要除魔卫道，和那树妖斗法了三天三夜，终究还是不敌树妖的千年道行，也惨遭了树妖的毒手。”和尚悲愤道。

苏墨却听出了另外的意思，惊讶得问道：“那树妖当时是什么修为？你和树妖斗法了三天三夜，你又是几品修为？”

和尚回答道：“树妖修行千年，已经是金丹期的王者大妖，具体境界应该是三品三星左右，因为小僧是三品二星的修为，却最终不是它的对手。”

听到小和尚的回答，苏墨的眼睛都瞪大了。

小和尚死前才多大？十八九岁而已，就已经是三品金丹王者级的修为了？

天才！又是一个天才！

先有林千叶，后有小和尚，你们都是来扎我心的吧？

苏墨心里满是升级的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