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个坑,很快就换。看到梦凑眼里的冷芒,我不禁苦笑:“公子殿下,也许,你不该来灵霄殿,这是禁忌。”
“你是在威胁我么?”梦凑冷哼了一声,便要拉着少女向门外奔去,却不料殿门忽地轰然坍下,将他们的去路封死,而整个灵霄殿只有雪的白光在暗黑的空间里脉脉流动的声音,那稀疏的白光缥缈而轻灵,仿佛少女眼眸深处最忧伤的柔情。
蓦然间我好似听到了一声怪兽的呻吟,我心下一震,立刻点足向灵霄殿深处的天光结界奔去,那是天与地的交替处,朝阳的红光如同一道砌成的女墙,将里面的兽物困囚得如死去了一般不能动弹,然,他沉睡中的呼吸却能将一阵阵心跳传至我的耳际,那是魔物即将苏醒的前兆,那是魔物挣扎着将要从沉睡中醒来的声音。
我骇然一惊,是谁毁坏了天光结界的封印,到底是谁?
抬眸看处,却见是一袭白衣如同飘过头顶的白云,在我面前倏然坠落,我不禁诧异:“御风?”
他似乎受到了强力的攻击,好半天才慢慢站起身来大笑:“好强的结界!不过,也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阴暗之中,我还是能看到他双手捧着一本发黄的卷书,一双微闪蓝色光泽的眼眸里透露出异样的狂喜,与他一身白衣淡雅不同,他的这双眼睛里竟然充满了阴邪之气与幽暗的沉郁,我猛然间想起了那个传说,想起了即将来打开困住魔物结界的人。
我的心禁不住倏然一痛。
难道他便是被结界里的魔物招唤而来的使者,他就是那个试图打开结界危害天下苍生的人?
蝶衣,如果你的术法真是为解救天下苍生而修习的话,那么,就请对将来魔物招唤来的那个人拔剑吧!只不过,到时候,你不要心软才好呢,呵呵……
母亲的声音还在我耳边回响,仿佛一个尖锐的讽刺,也仿佛一个阴毒的恶咒。
这便是她用占卜给我求来的命运么?
为什么是你?
那个我发誓一定要为天下苍生而诛杀的恶魔为什么会是你?
“你到底是谁?”我藏在袖中多年不识人的剑倏地刺出,这一剑象征着光明,象征着日之光辉,在它破空而出的一刹那,整个灵霄殿都仿佛得到了阳光的普照,明朗而凄彻。
我为它取名为朝阳剑。朝阳剑意在为天下苍生而拔剑,它斩杀的就只有邪魔!
朝阳朝阳,斩妖除魔,迎接光明!
剑光照亮了他白晳得几近透明的脸,那洁白的身影在我眼里依旧不食人间烟火,飘然若仙。然而,却是多么可笑,我苦盼多年的他,那个自称是剑仙的他,却不过是魔物的一个傀儡罢了。
他从不畏惧,即使我的剑气已然划破了他的肌肤,他还能轻笑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蝶衣姑娘再三询问却是为何?”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话是骗人的谎话么?”我冷笑,“从你踏进苍山第一步开始,我就开始怀疑你来的目的了,只不过,是我心存私念,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你并非我所怀疑的那个人。”我摇了摇头,“如果御公子还把我当成只会听甜言密语的纯情小姑娘来哄的话,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
他沉默了半响,忽而笑道:“聪明的女人,总是会让人感到可怕。蝶衣姑娘现在是要杀了我么?那么不妨动手吧!”
他注视着我,目光中有我不能看懂的哀伤,那样的哀伤竟能浮出眼瞳化为一丝讥诮,狠狠的刺痛了我的心,我蓦然一震,手中的剑几乎就要脱手,叫我如何能下得了手。
依然还是我沉醉多年的梦,他的眼眸,是照亮我前尘的哀思,我从来不曾像现在这般怦然心动过,在我生命里从来没有过的彷徨决择,此刻却在我与他之间划开了一条沟壑,我用泪水的明镜照亮他俊美绝伦的容颜,想要再一次在心中深深刻画他的样子,然后就用那残酷的决定来为来世存下思念的序幕吧!
毕竟,在白塔里长大的我,在拥有南诏国大祭祠最尊贵的身份之后,我只能做一个理智的女人,这是我对于南诏的报答,也是对于天下百姓的责任。
他身后,一白一黑两道人影奔跑过来,青衣的少女走上前,忽而向我跪下道:“姐姐,你不要杀他,哥哥,他是好人呀!”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你又对他了解多少?”
青衣少女怔住,半响才说:“姐姐,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看哥哥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坏人了。”
“荒谬!”我一声冷斥,却还是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没有了那一层蓝异光泽的覆盖,他的眼睛的确如尉海蓝天一般的深广而纯澈。
那才是属于剑仙的神色,然而我清醒的知道,被魔物招唤的使者并不一定就生长着一对邪恶的眼神,是他的到来引起了野林里阴鬼之气的翻动,也是他破坏了我母亲的天光结界,唤醒了魔物,而一旦魔物破境,便是神魔难挡。
于是,我的心里还是冷冷的下了个决定。
“也许在你死之前,我可以成全你一个心愿。”我想了想,补充一句道,“但是,如若打开困囚魔物的天光结界,却是万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