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阅过之后,桓澈的目光久久停留在一处,不免蹙起了眉头。
阿虞见他神情凝然不动,便问道:“如何?主公可有在名卷上记载慕容冲的下落?”
语气似乎比他还要急切,桓澈便合上名卷,看向了阿虞,事实上,在看到名卷上那些细作之名时,桓澈的心中已是极为震憾,这才是他久久凝神不语的原因。
“有!不过,上面只说了,慕容冲从邺城盗出后,转交到了一位商人手中,但那位商人在路过江州之时不幸被人杀害了,所以那个孩子现在已不知所踪。”
桓澈一说完,阿虞的面色瞬间惨白,霍然抬首看向他,喃喃道:“不可能,慕容冲怎么会……”
“你好像对这个燕国皇子怀有很深的感情?”看到她脸色大变,桓澈不免问道。
阿虞忙又垂下头,改口道:“郎君别误会,阿虞只是不忿主公精心布下的这一局竟已被人搅浑,若慕容冲不知其去向,那我们……”
“也并非完全不知其去向,慕容冲乃是鲜卑胡人,他身上就应该有很明显的胡人混血特征!”说着,他似回想什么,续道,“我倒是想起一人,无论从年龄,相貌还是他父亲从前在江州任上的资历,都与其人极其的吻合。”
“谁?”
桓澈默然一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而问:“可足浑氏使宦官以巫蛊之祸陷害吴王慕容垂之妻段妃,此事是不是也是你们主公在背后促成的?”
阿虞顿了一声,答:“是!”接着又道,“不过,可足浑氏这个女人年轻守寡,本就不甘寂寞,所以这件事情也不算是主公一力促成。”
说到“年轻守寡,不甘寂寞”这几个字时,阿虞耳边陡地传来“啪”地一声响,却是桓澈愤怒的将一拳击在了案几上。
阿虞便立即续道:“郎君息怒,阿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阿虞曾听崇绮楼的细作说起过,可足浑氏欲私通英俊神武的吴王慕容垂,不幸正巧被段妃撞见,段氏又是个性情傲烈鲁莽之人,因为此事对可足浑氏心生怨恨,曾多次在宴会上对其流露出轻蔑不敬之意,因此可足浑氏才想出了这一招巫蛊之祸来陷害段妃。”
听到这里,桓澈也不禁一笑:“可足浑氏欲私通吴王慕容垂?这倒是个很新鲜的传闻!”
可笑过之后,他又很快沉默下来,骤然想起前世之事,他与阿钰之间也是被人私下里这般议论的吧?
一个年轻守寡的太后,一个功高震主的权臣,总能被人编造出话本来肆意诽谤议论,甚至挑拨离间。
他前世没有在意,所以也并没有想过她是会在意?
皱眉凝思了一会儿后,他忽地手抚上放在案几上的一把焦叶琴,问道:“你是从建康而归,如今建康又是何动向,她现在如何了?”
阿虞自是知道桓澈所问的“她”是谁,不由得心中腾起一阵怒火,接道:“郎君,你早该杀了她的,不然主公也不会死,阿虞听说,你竟然在白石之时还放了她和谢七郎君,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杀了他们?难道郎君不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吗?”
“你住口!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质问我?”
万没有想到一句话便引得桓澈如此愠怒烦燥的训斥,阿虞立时低头认错。
便在这时,寂静的书房之中陡地传来一阵异动,也几乎是这声音响起的一刹那,阿虞便倏然起身,跃过书房之门,将一人提了进来,扔到了桓澈面前。
桓澈垂下目光来,看到被扔到地上呻吟着的女人竟是那一夜之后许久不曾在他面前露面过的顾十娘顾芸,他想也不想,便对阿虞做了个手势。
阿虞点头,提剑便朝顾芸走来,不过眨眼间,剑光便照亮了顾芸一张惨白着的脸。
她瞪大了眼睛,立时扑向桓澈脚下,喊道:“桓郎君,你不能杀我,我怀孕了,我怀了你的孩子!”
阿虞手中的剑光也陡然一敛。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
阿虞将诧异而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桓澈,但见桓澈的神情也在微愕之后恢复淡然甚至烦燥,他负手立于窗前,再次对阿虞做了一个带下去的手势。
阿虞道了声:“是!”欲提起顾芸出门外,却又在这时,见到李氏带着几名仆婢急匆匆的赶了来。
“澈儿,住手,别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