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琅琊王氏的王五郎君”在看清年轻郎君的脸之后,李成结结巴巴道。
怎么连琅琊王氏都惊动了吗不,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这桩案子到底牵连有多广
夜里人马齐动,嘈杂之声顿时响彻天际,地面也发出有规律的震动,顾钰正要再次拔刀而出时,一群人便急急的朝着这边聚拢了过来。
这是陈郡谢氏的部曲,另有顾家的车马及部曲混杂其中,除此以外,还有一辆没有任何族徽标志的马车驶在队伍的正中间。
谢道韫首先便从马车中跳出,一眼看到顾钰与谢玄便急急的奔了过来。
“阿遏,十一娘,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虽然看到二人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她还是不放心的问道。
谢玄摇了摇头,只是一双星眸中炫然含泪,充满悲怆和郁郁。
顾钰的神情更是木然冷静得可怕,令人惶惑不解又心生怜惜。
“发生什么事了”谢道韫问。
谢玄没有回答,顾钰更是不吭声,只是如狼一般狠狠凝视着那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那个男人那个可怕的男人
谢道韫也倏然转身,望向了那个男人,这就是沈氏所说的崇绮楼楼主,一个极擅武勇令人畏惧的鲜卑人。
“抓住他抓住他”不知是谁高高的喊了一句。
一群激涌过来的官兵以及部曲便向那男人包围了过去。
男人不过举起手中的短剑,按动机关,那短剑在几息变化之后,又化为了一种弓弩形状的武器,数枚银针自那武器上飞出,那激涌上去的官兵部曲又倒下了一大片。
“这才是真正的墨家机关术,兼爱非攻”男人说道,然后又看顾钰,“小丫头,你懂的机关术只是一点皮毛而已”
刚赶过来的李成在看到那些人倒下去时,自己也吓得两腿发软,差点倒了下去。
这时,沈氏也从马车上跃下,匆匆向着顾钰这边赶了过来,看到顾钰安然无恙后,她也松了口气,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虽然容貌不显,可那双碧蓝色的眸子总能令她印象深刻。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
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这个如子都一般心如蛇蝎的男人,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你也来了”男人在看到沈氏的一刻,也微微一诧,然后勾唇,笑道,“怎么现在愿意接受她做你的女儿了”
沈氏没有答话,而是谢道韫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位擅养细作的崇绮楼楼主也便是让吴兴沈氏覆灭还背上了判臣之名的那个叛徒”
“呵,我算什么叛徒,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男人笑道。
“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事你应该做的事就是踏着别人的累累白骨,来成就自己的功名吗”
男人又道“天下之乱,起于人与人不相爱。臣与子不孝,君与父不慈,以及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直至盗贼之害人,这与我何干我也不过是推动了一下罢了”
说罢,他又转向了顾钰,笑道,“墨子曾言,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去天下之害,以此为事者也。比起孔子所说的孝悌以仁为本这等虚伪之仁,墨子的兼爱仁义要真诚许多
小丫头,你熟读百家之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所以你的兼爱之仁,就是要挑起战争令生灵涂炭吗”顾钰问道。
男人再次笑了笑,回道“我也是为自卫而战争”说罢,他指向谢玄等人,道,“你们这些豪门贵族,强执弱、富侮贫、贵傲贱、诈欺愚,你们又能好得了哪里去,天下不公,只会永远不得安宁,强力的欺压只会令战乱四起”
男人说完,四周一寂,众人不免都有些沉思,顾钰也知道在这个贵族门阀垄断土地的时代,那些庶民的确没有任何地位和尊严可言,想要活命就只能忍受欺压,但这种忍受到达了一定的限度,就会引发战争,有人揭竿起义造反,在东晋之时,如苏峻之乱这般的流民起义以及天师道叛乱还真是屡见不鲜。
“所以,其实你是为了与我们这些门阀世族对抗”谢道韫再问。
男人含笑点头“不错,不愧为谢氏才女”
这时,顾钰便接了一句“我不管你有什么理念,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但我只相信,漠视生命,践踏他人者,必然也会被人所践踏,所以我不同情你也不会感激你当年的一念仁慈,留了我一命”
“我现在,只想要你的命”
说罢,顾钰再次腾身而起,手中的短刀倏然从手中跃出,凛冽的寒光顿时如匹练一般照亮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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