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澈却摇头道“没什么,父亲,我们移镇姑孰吧此时取代晋,确实名不正言不顺,那么我们便控制姑孰城,遥控朝政,父亲现在已是军政及中枢大权在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待得司马岳一死,便是自封王爵,也无人再敢说什么”
“司马岳正值壮年,等到他死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桓温不禁问。
桓澈便是一笑“他活不了多久,他们司马皇室中人的寿命,都不会有多长”
他这句话一说完,桓温便沉默了下来,虽然他并不明白桓澈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司马岳的寿命并不长,但对这个儿子所说的话却是深信不疑。
转眼,又见桓澈一脸疲惫的样子,眼睛微红,脸颊之上还有被泪水洗练过的痕迹,不免又心中微疼,暗道澈儿是真的对顾十一娘那个小姑子动了真情啊不管怎样,那小姑子确有些真才实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落在别人的手中。
“澈儿,你放心,你想要的,父亲一定能帮你再夺回来。”
咸康七年的六月十五日,大司马温率西府步骑上万余兵自白石移镇姑孰,消息很快随着顾钰与谢玄的回归一同到达了建康城,一时之间,整个建康城中的士庶尽皆欢喜沸腾,在顾钰带着三百宿卫军士与谢玄一同入城之时,堵在清溪门前的百姓再次围成了人山人海,无人脸上不洋溢着喜悦之情。
“那便是芝兰玉树生庭中的谢七郎君啊听说这次和谈,是他与沈氏黔郎一起说服了大司马温退兵白石的,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容止风度无人可比啊”
“是啊听说这次大司马屯兵白石,吓得朝中都无人敢去与大司马见面,乃是沈氏黔郎与这位谢七郎君自高奋勇自请去与大司马和谈的。”
“惜哉满朝文武竟然不如两少年,真是可悲可叹”
清溪门前,人群熙熙攘攘,一名头戴帏帽的男人驻足在浮桥之上,远远的观望了顾钰一眼,便拉下帏帽,径直朝着建康城西的方向走了去。
顾钰好似预感到了什么,目光在人群之中不经意的一瞥,便从那密密码码攒动的人群之中瞥见了一道高大颀长的熟悉身影,如同鱼入大海一般,转瞬不见。
这时的顾钰似乎才想起,这回来的一路上,竟是忘了问谢玄有关那位崇绮楼楼主的消息。
她拉着缰绳,略微停顿了一下,谢玄便策马靠近过来,低声问“阿钰,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顾钰答道。
“什么人”谢玄问。
顾钰又摇了摇头,回头笑道“也许是我看错了,我们先回去向朝廷复命吧”
谢玄没有再问,两人齐声轻喝了一声,策马径直朝着台城奔去,而台城之中,新帝司马岳早已率文武百官于城门口等候多时了。
当真正的看到顾钰与谢玄的身影从远处的官道上慢慢策马前来,司马岳的眼中也不禁渗出激动狂喜的泪光来。
而直到顾钰率领的那一众宿卫军及至眼前时,司马岳已经不顾身份仪态,朝着顾钰走了过来。
见是新帝亲自出来相迎,顾钰亦立即跳下马背,半跪于他面前,施礼道“陛下,臣不负使命,桓大司马已应允退兵白石,择日再行北伐大计”
“孤都知道,孤已经听说了,大司马温已舟师南下,移镇姑孰。”一边说着,司马岳一边拉了她的双手,道,“只要你回来就好,其他的其实孤并不在乎”
并不在乎,所以才会让谢郎去宣旨,宁可允诺禅位于大司马温。
“陛下,何须如此”顾钰不免说了一句。
司马岳似乎并不想接她的话,而是转而说道“孤知道你此去一路奔波劳累,今日就不在宫中设宴了,你先回家吧,择日孤再宴请群臣”
“是,谢陛下”
司马岳又看了谢玄一眼,谢玄微微点头,起身便朝顾钰走来,低声道“走吧我们回乌衣巷此时此刻,你阿娘一定在家里等得急了”
果然一提到阿娘,顾钰的脸色便变了,她立时将符节以及三百宿卫军的兵符交还到了司马岳的手中,然后与谢玄一起回到了乌衣巷。
此时的乌衣巷中也是热闹非凡,那些士族子弟似乎都已得到消息,一个个都想来见识见识沈氏黔郎之风采,毕竟自中正考核上一别后,他们还没有真正的与这位号称玄辨天才的少年名士打过交道。
是故,顾钰又与这些士族子弟周旋了片刻,才以顾十一娘之表兄的身份长住沈府为由光明正大的回到了沈府之中。
原本她是怀着雀跃欢喜的心情去见沈氏的,却未想,一入沈府,竟见院中竟然多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便是顾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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