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便听噗地一声,与此同时,一声尖厉的惨叫,站在她右侧的一名部曲便已重重的栽倒在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其余所有部曲都悚然变色,也正因为这名部曲的死亡瞬间便激发了众部曲们的戾性。
几乎是“哗”的一瞬间,众部曲同时发出一声嘶吼,如猛兽一般向顾钰围攻上去,这种场面一旦失控便无法再控制。
桓澈亦陡然变色,高声厉喊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但他的高喊并没有立即令这些部曲们停下来,便又在此时,顾钰听到了又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匆匆赶来,有另一道声线带着无比的紧张与关怀传至她的耳中。
“住手!桓澈,你干什么,以这么多部曲来围攻一个小姑子,这就是你桓氏子弟该有的士族风度吗?”
来的人正是谢玄,而且在谢玄的身后,亦有数十名谢氏部曲林立。
“快,去将那小姑子给我救出来!”谢玄下令道。
众部曲应命就要齐上,这时,又有人声传来,厉声喊道:“阿遏,住手!令其退下!”
早在顾钰听到谢玄声音时,便已突围,足尖在一部曲头顶上一点,便腾入高空,徐徐落在了地上。
这时,又听到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顾钰便寻声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一衣冠楚楚、形容朗彻,气度卓尔不凡的中年男人在谢道韫以及一众部曲的簇拥下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
顾钰神色一惊,不禁瞳孔猛然睁大。
很快,那人已及致眼前,谢玄也在此时猛然转身,极为诧异而惊喜的看向中年人,唤了一声:“三叔父,您怎么来了?”问完,便看向了站在中年人身侧的谢道韫。
三叔父?
几乎是听到这一称呼,便连在场的所有桓氏部曲都站直身体,好奇而仰慕的向中年人望了过来,能被谢玄称之为三叔父的人便只有一人,这个人受过多次朝廷征召却不愿入仕,这个人虽隐遁山林,但名声几乎胜过了江左所有名士,
这个人既便是不入仕也被誉有“宰辅”之能与琅琊王逸少齐名的江左第一名士——
谢安石!
原来这就是陈郡谢家鼎鼎有名的安石公!
一时间,所有部曲皆仰望着他,怔怔无语。
桓澈的目光也看了过来,许久许久,他才淡然施礼道:“久仰安石公大名!”
谢安石也回礼道:“想必这位便是闻名江左号称音律第一的桓氏玉郎君了,果然是见面犹甚闻名,郎君多礼了。”
“不知安石公今日怎有空到台城来了?”桓澈又含笑问道。
谢安石笑了一笑,回道:“朝廷征召,不敢辞受,还望郎君行个方便,让在下入台城朝见天子!”
谢安石名望太高,亦太得民心,桓澈自然不敢阻拦,便含笑道了句:“安石公说笑了,此道并非我桓氏之道,岂敢有拦安石公之理?”说罢,便一挥手,令部曲们让开一条道路,“安石公由请!”
谢安石也不迟疑,点头向着台城中心走去!
而桓澈的脸色却沉了下来,心中暗道:如果按前世的轨迹来看,谢万石不兵败,谢安石便不会出山,而如今谢万石兵败的消息还没传来,谢安石竟然已经出现在了健康城,可见他应该也不是呆在这里一两天了。
转眼又见谢玄紧紧的将顾钰拥进了怀里,桓澈不由得怒火中烧,却也只能隐忍着拂袖离去。
待桓澈带着众部曲离去后,谢玄便问谢道韫:“阿姐,三叔父是什么时候回到健康的,怎么没有让我知道?”
谢道韫便抿嘴神秘的一笑道:“三叔父一直有观台城风云动向,知道你媳妇快被人抢走了,还不赶紧来帮你救救场。”
谢玄不禁一愕。
顾钰也有些错愕吃惊的看向了谢道韫,就听她道:“顾十一娘,我谢家并非冥顽迂腐之辈,也做不出始乱终弃之事,当今之世,门第簿阀虽然的确很重要,嫡庶之间确也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我三叔父亦有言:正所谓,易之三名,易也、变易也、不易也,门第森严,易也;世事兴衰,变易也;才智学识,不易也,三叔父闻顾十一娘之名,也十分欣赏顾十一娘之才,
我陈郡谢家愿为阿遏聘娶顾十一娘为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