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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层宫墙之外时,已是一个多时辰之后了,这时的她已然将庾太后所赐的那只锦盒打了开,但见盒中放置的不过是一只金凤垂珠玉笄,其上缀着八颗珍珠,熠熠生辉。
凤簪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果然如此!
庾氏门庭逐显颓败之势,与龙亢桓氏与琅琊王氏这等高门相比,最欠缺的便是武装力量,庾太后想来也是想利用她来笼络吴兴沈氏,将其武装部曲私兵为自己所用。
想到这些高门大阀之间的暗斗,顾钰难免有些厌倦心烦,前世她为了报答琅琊王的恩情保晋室天下安定,便日日都要想着如何去应付那些门阀士族层出不穷的互掐暗招,无论得罪了哪一方,于晋室都极为不利,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般想着,她便又想到了适才走出显阳殿时所瞥到的那一角衣袂,藏在屏风后的人想必就是当朝帝舅大司空庾冰了吧,前世这位帝舅在天子病重之时,便力劝天子传位于琅琊王,以巩固其颖川庾氏的势力,同时还为琅琊王定下了当朝太傅褚季野之女褚氏阿蓉为琅琊王妃,桓澈便在这个时候,将她以褚氏女之身份送进了琅琊王府,而那位真正的褚氏女阿蓉便再也未出现过!
然而在琅琊王继位之后,这位帝舅是坚决反对琅琊王立她为后的,甚至于立后事议定下之后,他还有多次派人到宫中暗杀过她!
自然这位帝舅后来也死于桓澈的算计之中。
这样一想,似乎离天子病重,琅琊王选妃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念头刚一闪过,宫车陡然停了下来,顾钰便掀开了轿帘,望向车外,问:“何事?”
小黄门张了张嘴,竟是一脸的彷徨,然后僵着脸笑道:“顾家女郎,咋家就送你到此了,咱家还有事就先回去向太后复命了!”说完竟是逃也似的跑了。
顾钰愕然,便干脆大大的扯开了帘子,走下马车,而就在她木履刚落地时,抬起头来竟见到,就在她前方的不远处,还有另一辆华樱丰盖的宝马雕车正停在官道上。
而马车的前面赫然也站着一道人影。
这道人影无论何时何地出现,都是这般耀眼夺目,甚至刺目!
顾钰的眸子瞬间便阴了下来。
而站在她对面的桓澈,此刻也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十分闲散的抚了抚马鞍,对她说道:“不错,本事越来越大了,如今连太后也直接召你进宫了!”
若是平时,如她这般身份低微的庶女又哪有机会入宫见到太后。
桓澈的话中透着浓浓的揶揄和讽刺。
“过奖,桓郎君来此,不会就是为了讽刺我一句吧?”
桓澈讪笑着,忽地展袖施施然的向她行来,在她的警惕与戒备之下,他在离她二步远的距离时终于顿下了脚步,然后忽地向她伸出手来,道:“把你手中的锦盒给我!”
顾钰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那一只锦盒,她看向桓澈,冷道:“凭什么要给你?”
“就凭这锦盒中物,你要不起!”
他笑了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庾太后赏赐给你的乃是一支凤簪,凤簪自然赐给有凤命之人,你的确是有凤命,可你命中的天子不是当今天子!”
顾钰亦冷然一笑,不想与他多说,便打算转身上宫车离去,却不料,桓澈忽地又道:“顾氏阿钰,你知道当今天子为什么娶的皇后皆短命,而且家世背景也不雄厚吗?”
顾钰停下脚步,便听他接道:“因为庾家不需要一个有强大背景的皇后以扩大另一族的外戚势力,颖川庾氏自庾亮起就对各大门阀士族多有戒备排挤,为了他们庾家能一直坐镇中枢,他们不需要天子太强,更不需要天子娶一个有雄厚家世背景的皇后,所以丹阳丞杜乂之女杜陵阳才会死得早,包括丹阳丞杜乂寿命也不长。
如果她们选中了你来做皇后,我想你们顾家应该也快要到头了!”
顾钰的眉头倏然便皱了起来,她霍然转身看向他道:“所以,你来就是为了挑拨离间的?”
桓澈不以为意,仍旧十分闲散慵懒的含笑说道:“非也,我来,是要来你去见我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