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钰思忖时,诗画倒是一惊,睁大了眼颇有些讶异道:“娘子是忘了……”忘了将那位叫妙微的婢子给带回来?
“是!”
“我还以为……”诗画忙拍了拍胸脯,好似心有余悸般,嘴角边勾起一抹放松的笑意。
“以为什么?”顾钰问。
诗画一时愣住,不敢回答,倒是诗琴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如实答道:“以为娘子不喜那妙微,便有意将她抛弃了!”
她说过,对她忠心的人,她便不会抛弃!所以,这句话其实让诗琴与诗画两名婢子心中产生了畏惧之感吧!
顾钰笑了一笑,不予否认,继续向前走去,沿着抄手回廊向前,路过一片澄塘池水,再经过一条青石甬道,绕过几座太湖石的假山,便可看到顾老夫人的怡心堂所在。
可就在她穿行于假山之中时,竟是看到一角青色的衣袂从一太湖石的山角微微晃动,飘逸而出,一只极为普通的碧色香囊就躺在前方不远处的青石沟壑间,直印入她的眼帘。
顾钰突地顿下脚步,对诗琴与诗画吩咐了一声:“你们且在此等候,我与人有事相商,切记不许人过来打扰!”
诗琴与诗画微愣,旋即便肃然施礼,点头道:“是!”两人立即退了开。
顾钰便走到了那太湖石假山之后,看到藏在那里的人果然便是谢七郎,不免打趣道:“我以为,如谢七郎这般光风霁月之人,当不会藏头露尾行鬼崇之事,却不想,你今日还是这般行事……诡谲莫测,实是令人大大的出乎意料!”
如此讥讽之语,谁人听不出,可谢七郎只淡然一笑,负手立于碧池边、山脚下,就这般看着她道:“我倒不觉得自己是藏头露尾,今日未戴帏帽,也未藏身于暗处,我明明就是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与女郎一同赏假山碧池,春色美景!”
顾钰哑然失笑,看他这幅坦然从容站在池边负手而立的样子,的确不像是鬼鬼崇崇做贼心虚之人,倒还真像是来赏景的。
“哦,如此,倒是小女子扰了郎君的雅兴!这便告辞了!”顾钰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便准备离去。
这时,谢七郎似笑了一声,突地又问道:“你送给沈家的信已经写好了吗?需不需要我再助你一程,将这封信递传至沈家?”
顾钰骤然停步,再次惊疑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他。
“你不必这样看我,我若想知道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靠想一想,就明白了,你既以沈氏黔郎扬名,为了圆这个谎,你还必须要与你沈家的舅舅言明这一切,共同来弥补这个谎言!”
顾钰的神情便是一黯,秀眉间蹙起一丝忧虑,既然这个道理,谢七郎能明白,那么桓澈也一定明白!
“你的担忧没有错,桓澈必定会派人去沈家查探,所以,你的这封信,还得以最快的速度送至沈家!”
顾钰看着谢七郎,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一举一动,谢七郎都能知道得如此清楚。
“你在我身边安插有人?”她问道。
谢七郎仍旧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是不一般的矜贵和坦然,他回道:“也不算是,就是平时想事情的时候,在你身上多花了一点心思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一直在暗中观察我?”顾钰又问。
谢七郎看向她,私毫不闪躲的回答:“算是吧!”
“为什么?我身上有什么是值得谢氏郎君费尽心思来观察的?”顾钰再问。
谢七郎道:“就凭你能够以两人的身份在同一天于玉泉山上扬名,这种能力便非常人能及!”
“所以,你也是如桓澈一样,想要招揽我,为你谢家效命?”
问到这一句的时候,顾钰的眼中已是晶亮,而这晶亮中同时也带着一丝愤然,大约是没有想到如陈郡谢七郎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也会对她存有利用之心,她的眸中已渗出些许悲凉和失望。
而看到她漆黑的瞳中情绪涌动的谢七郎似乎也似心有愧然,忙解释道:“我的确存有招揽之心,但并非全为了利用你,我绝不是桓澈。”
他说他绝不是桓澈,便是向她保证,他绝不会成为如桓澈那样的人,可桓澈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又怎会知道得比她清楚?
“谢七郎,你又怎会了解我?我不过是一名庶女,当不起健康一等门阀世家陈郡嫡子的看重,对不起,阿钰许会令郎君失望!”
说完,顾钰还是礼貌的向他施了一礼,便转身欲走,不料,谢七郎又说了一句:“我说过,我需要如顾十一娘这般俊爽傲烈的朋友,即是朋友,便该如嵇叔夜与吕仲悌一般,一句友人相约,便可千里命驾!
顾氏阿钰,你现在可以不当我是朋友,但你的事情,我还是想管。
而且现在也不只是我,便是连天子与琅琊王对你也会有招揽之心。
试问,如若天子与琅琊王对你有招揽之心,桓澈他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