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此一别,便是永不相见,君之恩,妾已报?那么至此以后,妾与郎君,两不相欠!”
最后的画面一闪,便是那凤冠华服高坐于玉座上的女子,虽然姿势端坐,面色如常,但他却再也叫不醒她!
手中只有一方染血的素绢飘落。
桓澈,江山予你,永不相见!
江山予你,永不相见!
她是谁?
少年的心口再次一痛,忍不住伸手抚额,她身边的婢女觉察到了异样,忙问道:“郎君,你怎么了?”
少年摇了摇头,再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他忽地起身,向面前的僧侣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大师解惑,告辞!”
那老僧也起身,含笑还礼,道了声:“施主慢走!”
少年转身,便欲离去,临行之时,又叫身边的婢女布施了一万钱,留下满堂的小僧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所谓。
“师傅,您刚才好像也没跟他说什么吧?那施主……”有小僧不免好奇的问道。
那老僧却是一脸的倾羡之色,竟是感慨道:“这位施主本就是心如明镜之人,根本无须师傅为其解惑,不过,没想到老朽槁木形骸,半截身子快要入土的人,今日竟然能亲见雏凤!”
“师傅,您在说什么?这位施主他……很厉害吗?”小僧又道。
老僧想到了刚才与那少年面对面论道时,那无意中的惊鸿一瞥,又暗自叹了一句:“倒不是说有多厉害,但也许千百年也只能出这么一个……”
……
少年自佛寺中走出来后,便径直朝山顶上走了去,山路崎岖,一路上都是藤蔓缠绕,翠竹丰盖,少年在山路上走了一会儿后,便忽地停下了脚步,问道:“刚才在佛寺的时候,你可有闻到一缕血腥味?”
他身边的婢女便是一愣:“奴……没有,难道郎君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少年便是一笑:“除了一股血腥味外,还有一缕极锋利的杀气,虽然这杀气不过持续了一息的时间,而且来无影,去无踪,但我依然能感觉得到。”
婢女的神情就是一骇:“难道那佛寺之中还藏了杀手?郎君,会是公主派来的杀手吗?”
婢女所说的公主便是大司马桓温之妻南康公主,也是他桓澈的嫡母,桓温虽好色专权,却到底还是有些惧怕这位性情爽迈傲烈的嫡妻南康公主。
而桓澈的生母李氏虽有着绝世美貌,却只是一个亡了国的公主,桓温灭掉成汉,夺了成汉公主李氏为姬妾,他便是李氏所生。
虽贵为桓氏之子,却一直背负着生母的耻辱,而且在桓氏一族中,他桓澈是桓温唯一的庶子,也是桓温最宠爱的儿子,当然,当这种宠爱有威胁到嫡子的地位时,自然便会有同族的兄弟对他拔刃相向。
“不过,这一次却不是……”少年微微笑了笑,又道,“是有人暴露了我们的行踪,将敌人给引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一道身着胡服的纤细身影自树上腾跃而下,落到了他的面前,捂着一肩头道:“郎君,对不起,事败了!”
少年看着她,沉吟许久,忽问了一句:“你受了伤?”
女子便抬起了头,脸色有些白,点了点头:“是,本来奴布置的陷阱万无一失,而且奴收买的那位内侍也支开了所有琅琊王的护卫,可是没有想到事发之时,竟然遇到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救了琅琊王,并打伤了奴!”
“我刚才说,你受了伤,不是问你原因,而是说,你将敌人给引来了!”少年又道。
少年话音一落,女子的神色便是大骇,而几乎就是这话落的一瞬间,山上竟然有一些石子翻滚而下,与此同时,竹林之中还有箭失射来!
女子惊骇之下,便纵身跃到了少年面前,竟是用自己的身躯为少年挡住了所有的箭失。
藏在林中的顾钰一见之下也十分的骇然,就见那胡姬躺在地上,虽奄奄一息,目光却一直望着那头戴帏帽的少年,竟是以肯求的语气道:“皇,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皇?
听到这样的称呼,顾钰的心中又是一凝,她从不曾记得桓澈有这样的一个别号?这一个“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这胡姬与桓澈之间还有什么样的密秘关系?
不过,想归想,这胡姬到底已经死了,而且是拿自己的命换了桓澈一命。
这样看来,顾钰心中难免会有些戚戚然,这就是桓澈,前世的他便是这般用他的那张脸迷惑了多少女孩子为其丧命。
就连她也不例外的痴傻毁了一辈子,想来真真是可笑啊!
想着,顾钰便握紧了手中的一根削竹,再次向桓澈刺了过去,却在这时,又有数名女子从密林之中现出身来,而其中一名女子再次用身体为他挡住了顾钰射过来的竹失。
顾钰心下大惊,手中所准备的利器几乎也已用尽,没想到便是这一次的清谈宴会,他也会带了这么多的隐卫,不过,至少也可以肯定了她心中所猜测的一件事情。
如此一想,顾钰便干脆放弃这次刺杀,向林中逃离而去。
而与此同时,桓澈也抬起头来,望着密林深处,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话:“抓住她,我要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