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周妪心中不免也有些嘲弄的失笑,不错,当今天子亦是书法名家,犹爱珍藏名家墨宝,仰慕如王逸少这般书法卓绝的大名士,可就凭着十一娘子这点天赋,就能将天子之心揽于手中了?
但嘲笑归嘲笑,周妪还是笑得一脸谄媚道:“老夫人慧眼识鉴,不使明珠蒙尘,自是明心洞见,高明之举!”
顾老夫人不禁呵呵一笑,赞道:“跟了我这么久,你这嘴也是越来越利索了!”
周妪连声道不敢,忙扶着老夫人起身就寝,笑僵了的脸也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这边顾钰带着诗琴和诗画两名使女从顾老夫人的怡心堂走出来后,却不是直接往自己的暮烟阁回走,而是闲逛似的带着两使女在庄园小道上围绕着一座又一座的太湖石假山转了好几个圈。
诗琴与诗画见天色已晚,而十一娘似乎还不想回去,不免奇怪的面面相觑,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还是诗琴忍不住问了句:“娘子,你可是在找什么?”
顾钰一边四处观望着,一边说道:“我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敏感直觉!”顿了一声,她续道,“就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有一种极强烈的预感能力,比如说……”
诗琴和诗画还在愕然不解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谁知顾钰的下文竟然是,“下一刻,你们其中一人必定会摔跤!”
她话音才一落,就听得“啊”的一声尖叫,却是诗琴脚下绊到了一块石头,整个人朝着前面扑倒了下去。
诗画的脸色霎时间惨白,因为在她的视线里,诗琴倒下去的那个地方竟然有一根竖着的削尖了的竹子,而那竹尖正对的便是诗琴的脸。
可想而之,接下来所发生的将会是怎样血淋淋的惨状,诗画惊恐之下,也捂着双眼一声惨叫!
但她没有等到下一刻诗琴所发出的惨叫,当她颤颤巍巍的拿开手,放下来时,所看到的是十一娘子的手正抓在诗琴的一只胳膊上,而诗琴的脸与那根削尖的竹子仅差分毫。
这个姿势不过保持了须臾片刻,十一娘只是轻而易举的抓着诗琴的手臂一扯,诗琴便站直了身体,但此刻的诗琴已是两眼发直,呆若木鸡。
顾钰的视线又落在了诗琴所绊倒的那颗石子以及那根削尖的竹子上。
石子翻过来,诗画便看到了那石子上竟然还有一星半点的血渍,忙走到诗琴面前,安慰道:“诗琴,你可是受伤了?”
诗琴惊魂未定,早已是脸白如纸,此刻还哪有心思管这些,适才的那一瞬间,她没有丢掉一条命便已是万幸了。
她没有答话,顾钰却是帮她答了:“受伤的不是她,这血迹早已干涸甚久,看起来应该有四五天的样子了。”
诗画听得目瞪口呆,讷讷道:“娘子,你……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
这话问得顾钰也是一愣,看到这石子,以及看到这根削尖的断竹,顾钰的脸海里便立刻涌现出了一段幻象:曾经这里也有一名女子经过,也不慎被这石子绊倒摔伤,甚至撞上了这根削尖的竹子,但是这并没有使这名女子丧命,而且,这名女子在事后还回到了这里并将断竹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以此来掩盖她来过这里的证据。
所以这根断竹才会如此之干净,纤尘不染,甚至还留有淡淡的余香。
但她只擦拭掉了断竹上的证据,却并没有发现这块绊倒她的石头上也留有证据。
她为什么要掩盖她来此的证据?
顾钰思忖着,脑海里顿时有灵光闪过,是了,她与十娘落水的那一天,就是因为追逐一身影到了锦鳞池边的,那一日她追出桃林后便听到了十娘的哭声,所以便跟丢了那个人影。
原来她是藏在这里,有了竹林以及连绵不绝的怪石假山作隐蔽,这里确是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顾钰起身笑了笑道:“我猜的!”然后再问,“前面便是锦鳞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