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顾钰心中一痛,不觉涌起千层波澜,前世她也是被桓澈玩弄于鼓掌之上,欺骗了一辈子,那些所谓的誓言,深情都是腐蚀她令她万劫不复的毒药。
没想到,沈氏也是如此,而她竟然是步了沈氏的后尘。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会让沈氏有如此疯狂的举动,让她对顾家怨恨到如此地步?
难道说外祖父的死与顾家也有关吗?
沈氏性情刚烈,却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说出那样的话,就等于是断了她以后的路。
就像她现在这样,被关在一个暗黑不见天日的笼子里。
思及此,顾钰脑海中又响起了昨晚沈氏所说的另一句“疯话”,想起了沈氏一直摇着的那个摇篮以及她最后一瞥所看到的摇篮里的东西。
一个连自己女儿都已不认识的人,却能将一只摇篮里的破布娃娃视作生命一般的爱护?
“我真的是她女儿吗?”
想着,顾钰便喃喃道出了声。
没想到,她只是轻声低语了一句,却是让陈妪脸色大变,忙捂了她嘴道:“娘子,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能怀疑她不是你的生母?”
顾钰诧异的看向了陈妪,看着她脸色突变以及这过激的反应,心中的疑虑不禁更多了一分。
陈妪这才察觉自己失态似的,连忙收回了手,低下头道:“对不起,奴逾越了!”
言罢,又不安道,“娘子是在怀疑老奴吗?”
顾钰目光闪了闪,接道:“并无。”
说着,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妪,你一直都是我最相信的人,在这顾府中,也只有你是我唯一相信的人。”
陈妪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似感激涕零般落下泪来。
顾钰沉吟了片刻,又问:“只是,她为什么会说,她生的是儿子?”
就算是疯了,难道连自己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也不记得了吗?
陈妪神色微变,又曲膝跪到了地上,说道:“娘子,恕老奴有所隐瞒,当年你阿娘的确是生了一位小郎君的,那小郎君与娘子乃是一对龙凤孪生,可是……”说到这里,陈妪又将头低了下去,似低声啜泣了起来。
“可是什么?”
在顾钰的催问下,陈妪咬着唇瓣似隐忍了半响,才启唇答道:“那小郎君是在娘子之后生下的,但生下之后没多久就没了生息,你阿娘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久藏在心里,所以才……”
“所以她恨我,恨我克死了我的阿弟吗?”
不知为何,此时的顾钰竟想到了前世妙微所说的那句话:“顾氏,你克夫克子,秽乱后宫,早已为世所不容……”
不错,她的确克夫克子,她的夫君琅琊王因她而死,儿子司马丹也不幸夭折,难道说沈氏以及她那个刚生下来就死去的阿弟也是被她所克吗?
顾钰苦笑,陈妪却是惊得抬起了头,看着顾钰道:“娘子,你怎么能这样想?无论如何,你都是她的亲骨肉,她又怎么可能会恨你?”
面对陈妪凄伤的目光,顾钰心下惭愧,却也有些茫然,如果真相真是如此,可为什么她会对沈氏心中的恨感受到如此真切。
不知不觉,这场谈话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顾钰将目光转向窗外,微风徐徐,吹得珠帘叮叮作响,隐约还可见仆妇小鬟们的身影走动。
沉默了许久之后,顾钰似又想起了什么,忽问:“妪,你可知,这府里最近可有来一位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