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杰点头,“是啊,你们查过他的档案吧?他其实是我的学生,毕业后一直跟着我,我在医院当主任,他就在科室里做主治大夫,后来我进了研究院,把他也带来,从研究员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我带过的项目,基本上他都是科研主力。”
“我不明白,二位关系这么亲密,他失踪十余天,您就没想着找他?”
“上岁数了,身体不好,我已经是半退休状态,具体工作全是向晨在抓,说实话,要不是他家儿子找到研究院,我根本不知道他失踪。”
“那跟他一起做研究的人呢?同事也都没发现他失踪?”
“发现向晨失踪后,我召集他所在的研究小组紧急开会,问了他们,他们的回答是,向晨喜欢独自在家里工作,他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候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他会把自己关在家里,连续几天都不露面——这习惯我倒知道,他年轻时候就这样了。
所以,同事们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失踪,我想也可以理解吧。
说来说去,还是我的不对,我疏于管理,向晨这么宝贵的人才……哎……”
眼看一个能做自己曾祖的老人自责,闫思弦少有地于心不忍了一下,但他还是继续道:“我们的确查了兰向晨的档案,发现他过世的妻子也是您的学生。”
“是啊,”张凯杰沉默片刻,像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他慢慢地讲述道:“两个高材生,无论专业方向,还是人生理想,都那么契合,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知道发生那样的事,难产……”老人苦笑一下,“医学也不是万能的。”
闫思弦决定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便道:“关于兰向晨的科研成果,您了解多少?他是不是在研究什么抗癌治癌的新药?”
这问题就显得相当外行了,张凯杰却耐心道:“研究肯定是在研究,他一辈子都在做抗癌治癌的相关工作,要说新药……现在主流的化疗药品就是我们共同参与研发的,至于更进一步的事……我是有心无力了……”
老人家虽然把问题解释清楚了,却没给出答案。
闫思弦盯紧了这位老人,他满眼淡定慈祥,迎接着闫思弦的目光。
张凯杰真的已经老到一点儿都不关心研究项目了吗?那还不退下来?科研机构的关键岗位是那么好混的?
“假如说,”闫思弦道:“假如科学院里有人研发出一种能治愈癌症的药物,组织会怎么处理?”
“荣誉可以属于个人,但研究成果是国家的,科学院的各项研究本来就由国家立项拨款。
如果……如果有生之年能看到药物问世,国家一定会把救人做为第一宗旨。”
又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张凯杰的情绪却激动了起来,问道:“怎么?你们觉得向晨发明了这种药?”
“面前的种种迹象表明,的确有这个可能,但医疗、制药毕竟不是我们的专业,所以……您觉得呢?从您的角度来看,兰向晨有可能做到吗?还是说我们的推测太不着调了?”
闫思弦重新将问题抛给张凯杰。
张凯杰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沉默了很久,这个老人像是有些累了。
“他能,我希望他能。”
不知为何,闫思弦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叹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