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其实我本来打算要唐介休赔给你一笔钱,尔后咱们便可同他了结了恩怨,一拍两散,从此再不与他往来的。”三郎见杨凌对自己的误解还未消除,遂诚心诚意地向他解释道,“你替我也想一想,唐介休曾在长安出力帮助过我,我能眼见他落难而坐视不理吗?”
“你要报恩日后尽管报去,何必非得拿这件事来偿还你欠唐介休的人情?”杨凌余怒未消地反问三郎道。
“你…….这几年来,我对你的这片心意难道你真的不懂吗?唐介休前天在公堂上说的什么你没听见吗?还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三郎说着说着,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哽咽。
面对着眼圈通红,语带哽咽的三郎,杨凌再说不出一句狠话来了,只得侧过身去不去看她那张写满幽怨的脸,小声嘟囔道:“晋王刚下令要将唐介休扣留在平陵,即使我答应你,官府那边也不会轻易就放唐介休一马的,这一层你想过没有?”
三郎听到他这话,忙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转忧为喜地说道:“听石当说,唐介休小的时侯就曾为了得到一件心仪的玩意儿,瞒着父母偷拿了家里珍藏的一幅古画与人交换,他这么个骄纵任性的世家公子,为了逼诱你与他合伙开汤饼馆,一时任性做了过火的事,只要你这个原告不再认真与他计较,官府想必也不会太过责罚他的吧。”
杨凌听她这话虽与石当不同,可话里话外却都没太把朝廷的律令太当回事,不禁暗自想道:难道古时人们都是这样的吗?法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张可以供人随意涂改的白纸吗?
这样想着,一股坏水便从杨凌头脑里冒了出来。
“好吧,我可以做出让步,只要唐介休答应用‘升和汤饼馆’赔偿我们的损失,我就不再勉强他承认自己的罪错。至于官府那边会不会继续查究于他,就要看他的造化了。”杨凌转过身,面对三郎,装做无奈地说道。
“崽子,甭以为我瞧不出你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我可事先警告你,要唐介休为他的过火行为付出些代价可以,但再也莫打欺哄他开口招供的主意,否则,我和你没完?”三郎仍不放心地板起面孔告诫杨凌道。
然而,汤饼馆纵火一案的查办情形并不像三郎、石当等人想像得那样简单,也不像杨凌预料得那么顺利。
在接下来的近一个月里,奉了晋王杨广之命将唐介休扣留在平陵继续审讯的房乔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仅每天必亲自提审唐介休一次,想方设法地威逼利诱他主动开口承认其罪状,而且还依据白申的供辞,派出了几名干练的差役前往平陵驿,挨个地询问驿卒、驿隶,想要查找出唐介休主使白申纵火的旁证,可是到头来却是一无所获,既未使得唐介休开口承认了罪状,也没能查找到任何有力的实据来证明唐介休主使白申放火烧了杨凌mǔ_zǐ的汤饼馆。
在此期间,因唐介休、杨凌、三郎长期滞留平陵未归,唐喜、娄氏等人曾多次托人来平陵询问音讯,都被杨凌、三郎托辞白草山一案还有诸多善后的事未曾办妥,需要他们在平陵多住些时日配合官府加以料理,给一一搪塞了过去。
唐介休起初对石当借前来探视他的机会向他提及的用“升和汤饼馆”来赔偿杨凌mǔ_zǐ,经此交换得杨凌不再要求官府查究他这一法子嗤之以鼻,根本不予考虑,但随着他被羁押于平陵的时日一长,始终没见建康夏侯福那边再有什么动静来帮助自己早日脱此牢狱之灾,唐介休心里不免也恐慌了起来,加之每天房乔提审他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向他强调是晋王杨广要彻查他主使人放火的真相,使得唐介休心头犹如压上了一块千钧大石,不得不回心转意,开始认真考虑同杨凌私下达成和解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