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得阴姓少年顿足捶胸地向着他的背影嘶声大叫道:“丢失驿马可是死罪,你快给我回来”
杨凌也对俊朗少年前恭后倨,强行借马的行为大感意外,才要开口指使牧羊犬追上去拦下他,却见俊朗少年似乎听到了阴姓少年的叫声,掉转马头返了回来,骑马围着阴姓少年兜了个圈儿,撂下一句:“回去对你的上司就说晋王府李靖奉王命来此公干,暂借驿马一用,包你不会有事的。”旋即策马朝北径直跑了下去。
阴姓少年目光呆滞地望着李靖远去的背影,一屁股坐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李靖这个名字好熟悉呀。”杨凌目送着李靖骑马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外,心中兴奋地思索着,“这个强行夺走白马的俊朗少年不会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风尘三侠中的那个李靖吧”
或许是李靖这个名字对杨凌产生了巨大的吸引力,或许是在经历了发现自己穿越回了古代最初的那股想回家的冲动之后,杨凌的头脑冷静了下来,又或许是对奉命来找自己,却被李靖强行借走了驿马的阴姓少年产生了同情之心,杨凌将落鹰潭所在的具体方位牢记在心间,带着牧羊犬走到阴姓少年身边,伸手拉起了他,说道:“我这就随你回驿站去。”
没了驿马,阴姓少年和杨凌只得步行返回飞狐驿。三十里的路程骑马乘车走下来,不过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可是仅凭两条腿步行,就决非一件易事了。
杨凌穿不惯麻鞋,随着阴姓少年往东南方向走了不到五里路,就感觉到两只脚掌火辣辣地疼,但因见阴姓少年不时焦急地催促自己赶路,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回去得迟了,连累他受到他干爹的责罚,便咬着牙强撑着加快了步伐随他赶路,勉强又走了三四里地,已是累得浑身冒汗,再也难以挪动半步了。
“小崽子,你今天怎么连道走不成了行行行,咱们先歇一会儿吧,也许自称是晋王府的那人过不了多大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就有马骑了。”阴姓少年发觉杨凌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得皱着眉头就近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拉着杨凌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为什么”杨凌抹着脸上的汗水,问阴姓少年道,“是因为你方才骗他,使他骑着马也追不上要找的人吗”
“不是不是。”阴姓少年略显得意地冲杨凌晃了晃脑袋,答道,“你忘了,再往北不到二十里地,就进入突厥境内了,有突厥人在那儿拦着,到时他还不得乖乖地把马给咱们送回来”
杨凌很有些瞧不上阴姓少年一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小人嘴脸,善意地提醒他道:“与其坐等李靖回来还马,倒不如放这条牧羊犬回驿站报信,请你干爹再派一匹马驮咱俩回去。”
阴姓少年不假思索地摇头答道:“不行,干爹派我来找你时,从并州来稽核驿站帐目的馆驿巡官已进驻了驿站,要是被他发现擅用驿马的事,不是又给干爹带来另外的麻烦了吗你歇好了没有,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杨凌无奈,只得随阴姓少年站起来继续赶路,却趁机向他打听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来找我倒底为了什么事啊”
“小崽子,我把话说得都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明白出了什么事”阴姓少年说话的语气又变得气势了起来,两只绿豆眼瞪着杨凌答道,“还不是为了每天两只羊的事也不知是哪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将这件事捅了上去,汉王派了黄巡官专门从并州出关赶来,就是为寻我干爹的晦气呢。”
自己才一穿越回古代,就被卷入到了一起反腐事件中,这倒是和穿越前的社会形势颇有些吻合哪。
阴姓少年说得虽不甚明白,从他的话中,杨凌也能猜出几分事情的原委来:如果不出所料,今天驿站将要发生的事情多半与自己稀里糊涂卖给赤须汉子的那群羊有关,大约是这阴姓少年的干爹是驿站里当官的,从这群羊身上捞了不少好处,被人告发,上面派人查他来了。
杨凌正在暗自猜测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听阴姓少年压低了声音叮嘱他道:“小崽子,你可千万记住了,今天无论咱们多晚返回驿站,你都得先去见我干爹,一切听我干爹的吩咐行事。要是万一黄巡官和他手下的人先拦住你问起,你便说那群羊是三郎私下雇你放牧的,驿站都是以低于市价从三郎手里购进,用来招待过往朝廷吏员的,记下了没有”
杨凌有心趁机向阴姓少年打听打听他屡屡提及的三郎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担心会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通过对阴姓少年这半天以来的观察,杨凌初步确认,自己极有可能与小崽子长得一模一样,以至于阴姓少年将自己误认做是了小崽子,于是,只点了点头,答了声:“记下了。”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念头从杨凌心头一闪而过:抑或自己若干辈的前世就是这位小崽子倘若真是这样,自己是算重生,还是魂穿附身在小崽子身上了呢
“不过,算你小子有福,提前把羊给了三郎,这回帮干爹渡过这一劫之后,应该不会少了你们mǔ_zǐ的好处的。”阴姓少年“嘿嘿”笑着补充道。
直到夕阳西下,天将傍晚时分,杨凌才和阴姓少年蹒跚着回到飞狐驿。
杨凌无暇观赏眼前这座矗立在茫茫大草原边缘,规模、形制远比他想像之中恢宏得多的古代建筑群,就瞧见一位身着皂袍、身材高大的年轻差人大步流星从驿站内走了出来,冲自己叫道:“
“小崽子,你可回来了。巡官老爷和阴驿长已在议事厅等候你多时了,快随我去见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