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应堂”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收起枪,“你怎么会在这”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这才看清楚他穿的是地方部队的灰色军装,胸前的姓名牌写的是:陆军第八军预十师二八团副团长。
“可以啊,吴应堂,你都做副团了”
吴应堂只是笑,笑意直达眼底,“你回国刚当兵就升至上尉了,我当兵这么多年,还不允许我当副团”
我“嘿嘿”笑两声,想想倒也是,吴应堂这个高材生在抗战爆发后就毅然决然回了国入伍参军,他回国那天我去送他,该说的不该说的在前几天都已经说过,他又不是很会说话,临上船前盯着我,只憋出一句“惟愿此生报国,便无悔矣。”
呆头呆脑的,就跟陈镜予似的。
我那时候并不理解他和陈镜予的选择,觉得他们放着大好的前途,偏要回去淌这趟浑水,即使远在天边我也知道国内局势动荡,战争是迟早的事。
那时候是民国二十五年,在此之前我对“祖国”这个词并无任何概念,它让我失去了我父亲,又让我母亲带着我远去异国,我恨它。在此之后,它让陈镜予不顾一切只为报国,又令吴应堂放弃剑桥研究员位置,我依旧恨它,但又想了解它,总想知道它到底有什么好,又贫穷又落后,却还是令得我父亲、陈镜予、吴应堂和那么多的华裔同学奋不顾身。
愈了解就愈痴迷。知道的越多,就越能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和心境。
彼时我升大学二年级,还好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想着就容易沉迷往事中。吴应堂在我面前吹一声口哨,把我唤回神来。他嘻嘻一笑:“醒啦又想什么呢”
我窘迫不已,咳一声左顾右盼:“没有,只是在想,军部由谁来接我。”
我是由重庆直接派给第九战区的。现在九战区司令部投入武汉会战中,我的任职手续便全权交给长沙驻军。
按命令来看,应是由他们来接我的,但从城门到现在,我一个人都没看见。
吴应堂满脸疑惑,闻言也只是摇头:“我们团部并没有接到通知。”
我耸肩,“那也许是师部来接我。”
吴应堂想想,说:“那倒有可能,毕竟你直隶军部。”
他还有军务在身,跟我续了一会儿话便重新乘车离开了,临走前从身上掏钱给我,“师部不晓得什么时候到,你自个去买点东西填填肚子,别委屈了自己。”
他倒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两熟得很,小时候差点就门当户对地定了娃娃亲。当下便也不跟他客气,拿了钱后行一个帅气的美军飞礼给他,吴应堂笑着摇头,“走了,有时间我们再聚。”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查到过,国民党军统6处是特种技术研究应用处,专门负责研究日军密码。但是现在重新找资料又找不到了。就没加注释,若是错了,也免得我误人子弟并不。
早就有开这篇文的打算,但是一直推迟推迟,推到十二月,于是一狠心放在今天开。
没什么原因,只因为今天是12.13日,今天所代表的,大家都知道。
只是想着总该做些什么才是。
第2章 第二章
吴应堂走后,我在这附近找家摊子解决了午饭,湖南人爱吃辣,这一点我在剑桥时便有所耳闻,但我始料未及的是,他们连馄饨里都放辣椒,还是那种看上去一点点,实际拌匀后便辣得不行,一口下去,辣火只往胃里冲,眼泪随着咳嗽一起往下掉。
摊主和旁边的食客们都笑,他们说的湘话我倒是能听懂一些,大概意思是:小女娃第一次吃湘菜,还不适应干辣。
陈镜予当年拿着地图让我认地儿,指到湖南时顿一下,“湖南人对他们的辣椒非常自豪。”说罢手指一划,斜线滑去四川,“这跟四川人是一样的。”
我便记下了湖南和四川的地理位置,同时也记下了他们的辣。
但却还是低估了。
我咳得满脸通红,肺都要咳出来,摊主好心,给了我一碗免费的面汤,面汤是下过馄饨皮的,乳白色一碗,喝下去还有点馄饨味我是指正宗的、不放辣椒的那种。
一顿午饭,毕生难忘。我结了账后还特意认了这地儿和摊主的面孔,心想着下次来时,一定要记得别再让他放辣椒了。
中午我又转了转,大概快一点时,有人在身后喊我。听上去,大致与我隔了一条路。
“长官,我们长官让你过去。”
我转过头,是一名中尉,很年轻,穿灰蓝色地方军装,他看见我的脸后怔了一下,我能从他脸上猜到他在想的事:为什么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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