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茗悦在贺聆风的搀扶下来到医院附近一家粉丝店,下午来病房看她的女孩正在店里等。
这个女孩长得和徐依然真像,同样白皙如牛乳的皮肤,眉毛细细的,眼睛长长的,明显的双眼皮让她的五官特别别致,身形也和徐依然一样,窈窕纤长。只不过,跳舞让徐依然性格飞扬外向,而在南州高中读高三的徐亦菲,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文静的样子,和徐依然确实截然不同。
和苏茗悦照片,苏茗悦还没来得及说话,她事先站起来,冲着苏茗悦深深鞠躬。
苏茗悦有些诧异,手足无措。
贺聆风对徐亦菲说:“徐小姐,你这样,我们就太不好意思啦。”
三个人坐下,每个人都要了店里最招牌的鸭血粉丝,徐亦菲对苏茗悦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一清二楚。其实我和姐姐一直有通讯,在春学期还没有结束之际,姐姐就发短讯给我,跟我说:学校里突然要捧一个从文锡国来的女孩。她在金孔雀学习了三年,每一天都很用功,腿拉伤了,脚磨破了,胳膊举得久了三天都拿不动一条沾了水的毛巾,就想在毕业之前,能够加入杨卉女士的舞剧表演。可是,这样一来,她坚持了许多年的梦想,就要一招落空、你到学校来之后,她做了很多事,为的就是想要赶走你,但是,越走路越偏。她突然离世,我很难过,可是,这份怨恨我不想积在任何人身上,尤其是积在你身上。说起来,我姐姐是她命运的失败者,你也是这场争斗的受害者。”
说到这里,她瞧了瞧苏茗悦的脚:“我听说,这以后,你都没法再跳舞了对不对?”
苏茗悦心猛地一痛。腿部的麻痹感正在消退,但是,不管她怎么调整摆放的姿势,肌肉和关节处都像包裹着什么,走路都有障碍。
但是,她实在不像在这样一个女孩面前露怯。徐亦菲目光澄清如水,她亦努力让自己端庄大方。“没有的事,”她微笑道,“过两天回学校,训练起来就会好。”
“是吗?”徐亦菲笑容不失,“那真要恭喜你了。”
心平气和吃完鸭血粉丝,徐亦菲和他们在店门口分手。站在街边,目送徐亦菲离去,苏茗悦不无感伤:“真想不到,会以这样一个方式结束我和她姐姐的争斗。”瞧了贺聆风一眼,唏嘘,“我也确实影响到一个努力了那么久的舞者的梦想。我有梦想,特别了解徐依然的梦想,虽然我不会像她那样,用不正确的方法企图打败对手。但是,遇到同样的事情,心里的难过绝对不会不同。”
出院那天,贺聆风早早结束了课程,中午过来接她。出租车把他们送到白兰苑,苏茗悦奇怪问:“我得回学校,到这里来干什么?”
贺聆风说:“上去我再跟你说吧。”
狐疑下车,来到楼洞前,苏茗悦还是停住脚步:“我要去学校啊,我不能留在这儿,我要赶回去参加排练才行。”她转身要走,贺聆风伸手抓住她。
苏茗悦说:“你这是做什么?舞蹈也是我的生命,能上《蓝魄》,也是我的梦想,我必须要回去。”
“金孔雀已经强行将你退学了。”
“你说什么?”
贺聆风不想在外面讲这些事情,硬把她拉回风白家。关上门,贺聆风才对她说:“校方本来想找你,我不想影响你的心情,代你接待了他们。我要求校长亲自出面谈,校长同意了。校长说:那是杨卉女士本人的意见。”
眼泪“刷”流下来,苏茗悦转身就要往外走。
贺聆风拉住她:“你要去哪里啊?”
苏茗悦甩他好几次,最终还是甩不同,气急、难过,大声叫起来道:“当然是要去学校,告诉他们:什么神经受损,跳不了舞,那都是骗人的。我的脚、我的腿,都是好好的。徐依然在路边摊买回来一条恶作剧用的蜈蚣嘛,扎破了我的脚而已,住院三天怎么可能还不好?根本就没有影响,不管是转圈,还是跳远,我统统都可以。”打开门,疾步往楼下冲去,刚奔了十几级台阶,右腿小腿一软,整个人摔倒在楼梯上。
贺聆风眼疾手快将她抱住,才避免一场灾祸。
苏茗悦跌倒在他怀里,愣了好半天,蓦然坐下来用力捶打自己的小腿。越打,越感觉肌肉又在麻痹。越麻痹,苏茗悦就越不要停手,敲得脸都疼红了。双手才被贺聆风强行摁住。
“你这是在干什么?”贺聆风大叫。苏茗悦泪如泉源,狂乱说道:“让我敲断它们,让我敲断它们好了。”贺聆风无奈又痛惜,用力一抱,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挫折总会有的,我会帮助你一起度过。”他安慰她。
苏茗悦只是哭,被他抱起来带回家,坐在阳台上,看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又默默流泪。
紫蓝被要求辞了在皇宫的夜班,傍晚回来陪苏茗悦。
风白是个夜猫子,晚上看护的工作,自然就落在他头上。
楚铁龙白天都在家,白天陪苏茗悦的活,就由他来完成。
贺聆风一旦没有课,就发消息给这三个人:“茗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乖乖呆在家里?”……
过了一天,紫蓝回了个消息给他:“你家天仙出去了,要去金孔雀。”
贺聆风刚好下课,连忙把书放回宿舍,冲出校门,拦了一辆车去去明歌区。
来到金孔雀,苏茗悦正强行要求待在校长办公室。她要见杨卉女士,声明不见到杨卉女士绝不离开。
贺聆风耐心劝她:“茗茗,回去吧。就算不跳舞,你也会找到同样适合你的道路。”
苏茗悦瞪着他说:“现在我让你不要再去东大,让你永远不要再碰数学上的东西,你愿不愿意?”贺聆风怔住,她便更加严肃:“所以啊,现在你也让我放弃舞蹈,对不起,我也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