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2025年春,西南出现大旱。
等到了下半年的秋天,西南那一块还是死活没有出现一滴雨点!
草木大面积的枯死,作为z国第三条大河的澜沧江的水位也出现了大幅度的下降,河里面的鱼是死了一堆又一堆,连带着南方的十万大山也由苍翠变成了一片一片的黄色。
全z国的目光都被西南给吸住了,人工降雨的炮弹往天上打了一发又一发也就听了个屁大的响,连个雾都没有搞出来,作法求雨搞封建迷信活动也做了一轮又一轮,但每每都是失望的结果,要不是还有zf管着,“末世”这东西也早就在全国抄热起来了!
一连大半年的暴晒,自来水都没法用了,不提庄稼,连人都活不下去了!
于是本来就没多少人的地方西南地区,被老天爷来了这么一下子,走的人就更多了!
但还是有一些留下来得的。
李老汉就是这么一群人中的一个。
他提溜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塑料桶,抬头看了看在十月份里面还艳阳高照着的天。
还是万里无云。
湛蓝到通透的天上面就一个太阳在那里挂着,连个鸟都没有影子。
这天虽然看着好看,但是这对李老汉来说可称不上是好天气。
毕竟他都让它苦了好半年了!
大半年了,凡是手里有点钱的或者是在外头有人帮衬的,都为了水跑出南滇省,就剩下没能耐跑的或是舍不得离开这片故地的老头子还有病残小弱在这里留守着。
他们红树村还算得上是情况好的,离河离得近,这水用的也久,可惜的是到了这会儿,河都干了,自来水已经断了也快一个月了,村里头打的井也快撑不下去了,挖井又只能挖出来一桶一桶的土,大伙没办法的成天提溜着个塑料桶,专门跑到那些山坳坳里头看能不能找着珍贵的水。
偏偏的是老弱病残又多,能有多大力气去找水?
要是运气好的找了一点点,那也得把嘴缝严实,不然没等自家把水用了,就能让那群已经被干的发疯的人舀干!
世道是这样,那就不能怪人自私!
他费力地挑着一个提桶,他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去好几里外的山上,钻了半天在一个很深很深的山洞找到一个滴水岩,缩在那里等了半天,愣是一滴一滴地等着桶里积累了小半桶水。本来李老汉还想等下去的,可年纪大了,来回又走了快十里的路,已经够呛,连带着小半桶水都有些提不动了,何况更多的?
而且他小孙子还在家里头等着,必须得回去了,否则家里就没水喝了。
想到自家那个很早就没了爹妈只能跟着自己一个老头相依为命的孙子,李老汉这心里就苦的慌。
他口里干的冒烟,走的时候还万分不舍的在那滴水的石头上摸了摸,伸着舌头舔舔水珠子,又在脸上蹭了蹭。可惜外面太阳太大,没多久李老汉那张脸就又被烤的跟他脚底下的土地一样枯燥干裂,但每次忍不住时,也只是珍惜万分地沾了一点水,抹抹嘴唇,再用力抿一下。
没办法,水实在太少了,他得给家里留着。
顶着大太阳走在路上,李老汉累的直想喘气,可要一张嘴就感觉喉咙里要喷出火一样。
为了防止太阳晒得让水蒸发了,李老汉特地把桶口用保鲜膜包起来,还盖了层布挡着,用的是庄稼人身上专门围着用来擦汗的毛巾,所以他自己就没布来遮着了。
流汗流的把衣服都湿透了,从头上流下来的还流到眼睛里去了,搞得李老汉不得不放下桶子去揉眼睛,还要提防着不要让人瞧见,把水桶护好了。
等揉完了眼睛,李老汉的喉头鼓动一下,咽下去了点口水来润润喉咙,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动,李老汉甚至还感觉到了一阵阵的血腥味儿。
他要干的哑了啊……
听说这些天zf会组织着人来给他们送水,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明明听隔壁村的人的说他们已经收到了啊……
提起水桶,李老汉用力抿了一下嘴,两边的腮帮子动动,歪歪斜斜的又往红树村的方向走去。
就在像李老汉这样的人在大旱里面辛苦想要活下去的时候,清凉山上的方道长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清凉山也是西南大山的一座,虽然被周围群山衬托的平平无奇,但好歹也是个有着青林绿水的灵秀之地。
可惜在这样的大旱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干了大半年的方道长紧紧抓着特意赶过来给他送终的道友林诵的手,嘴巴哆嗦的就要说遗言。
“我……我要死了……”
林诵面无表情的搭上他的手,“嗯。”
“你……你能不能痛苦一点,好歹让,让我看着舒坦……”
林诵沉默,思索一下“痛苦”该怎么表现之后,狰狞着脸又应了一声,“嗯!”
“算,算了……”方易抖着把手从林诵的手下抽出来,“你……你还是原来的模样好看……我不能,不能被你吓死……你这样子……丑到我了……”
林诵再一次面无表情。
方易双目无神的看着道观上方那简陋的房梁,自顾自的说着这辈子最后的话:“我要死了……好不容易,才到了这一步……”
“我要去了,你不要把我埋土里面去,就……就选个没人会来的地方,扒光了,曝尸荒野……”
“我方易赤裸裸而来,也自当赤裸裸而去……”
“好!”林诵紧着声音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