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菁一慌,急忙伸手扶住了徐墨,脸上不禁一红,两人现在是几乎相拥的状态。脸与脸之间的距离非常之近。姑娘还从没有和一个男子有过如此近的接触,一下就愣在了那里,不知所措。
还是徐墨先恢复了心神,他赶忙站直了身,拱手道:“抱歉,下官冒犯了郡主,请郡主赐罪。”他心下当然知道那是谁所为,而如今除却请罪已无他法。
慕菁却还是晃着神,语句都不通了,“不没,没关系。我,嗯,我先走了。”说完,涨红着脸,转身拔腿就跑开了。
只留徐墨有点茫然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慕菁离去的背影。
“喂”猝不及防的,耳畔一声大叫,拉回了徐墨的思绪。
“你作甚”徐墨转身,压低了声音问。
那罪魁祸首一脸坦荡,轻挑起声音道:“我们徐大人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徐墨的额头都要爆满青筋了,有没正经啊这人,不,这鬼。“够了,你想作甚”
“看妹子着急,助攻一把。徐大人可有心动”沈衣嘴上那么说着,徐墨却莫名闻到了一股酸味。
“别玩了”他低声道,几乎是吼的,完了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
沈衣看着那个背影,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温泉旅馆依山而造,整个旅馆就是一个很大的宅院。在宅院北部是温泉区,露天分隔着几个天然温泉池。而南部则是供客人休息的场所,与温泉区间隔着一条小河,两边是用一条廊桥连接起来。南部的占地面积很大,中间是个大院,一般是供人数较多的团体前来时使用的,大院的一头便是那廊桥。大院的东西错落有致地分了几个小块,每一小块都是一个单独的小院,三五间屋加上一个精致的花园。
徐墨他们被安排在东边的一个小院中,离去往温泉区的廊桥还是挺近的。隔着中间那个大院子,对面就是梁王所在的小院。私塾的学子们人数较多,因此分别被安排在了东西两个较大的院子中。
按理说,一屋两人是常态,不过徐墨作为长官,理所当然的就享受了单间的福利,这可是沈衣求之不得的。他可不想要美好的夜晚被一个闲杂人等给搅了。
徐墨自进屋起,就开始捧起了书卷,津津有味地沉了进去。沈衣知道他的毛病,也就静静地坐在边上,陪他一起看了起来。他原本也只想那么陪着他而已。
在沈家宅子第一次见到徐墨时,沈衣就感受到了一股冲击。这股冲击让他的脑中瞬间一片空白,随即如潮涌般闪现了各种各样的片段,晃得他差点没有站稳。待到平息时,他才细细打量起这位大人来,精致的五官像是雕刻家的神来之笔,凤眼、薄唇、微微翘起的鼻尖,在沈衣眼中竟然是那么诱人。他承认自己当时咽了好几口水,然后他就感觉到了来自那人身上的强烈的吸引力,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好像已经认识几世。那以前,沈衣一直以为自己化为鬼无法入轮回是因为沈家藏着的那个秘密,但那一刻他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的无法离开,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当那人把目光转向自己时,沈衣的内心已经燃起了小朵小朵的烟花,他本想着那就伴此人一生而已,却不料那人竟然能够看到自己,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份心情,竟然比重生还要激动不仅可以伴他一生,还能和他说话,那是不是还能触摸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身上的每一寸沈衣被这汹涌而来的冲动搞得有点不知所措,他二十年惨淡的斗病生涯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竟没想到却在死后让他体会到了生的意义。
然而身已死。
已死又何妨
徐墨放下书,抬头,身边人的目光已经无法用灼热二字来表达了,他只感到两团熊熊的火焰奔着自己而来,非得把自己烧出个洞来才肯罢休。
“你怎么了”徐墨疑惑。
沈衣笑道:“趁还能看你的时候多看看你,万一哪天我就走了,岂不遗憾”
徐墨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摸那人冰凉的脸颊,尽管笑着,却掩盖不住那份哀愁。说了要还他愿,却连如何做都不知,徐墨心下确实有点愧疚。他自己都无法解释这份愧疚从何而来。
抚上脸颊的手马上就被另一只手给握住,然后那人就把徐墨拉入了怀中,一手解开了他的发束,长发随即落下,散在他的背上、胸前。沈衣抚摸着那柔顺的长发,心满意足。
“你生前,有什么理想”徐墨在男人怀中轻道。今天看到那些朝气蓬勃的学子们,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也许是理想的牵绊,让男人无法离去
“理想”沈衣喃喃道,“我只想着,什么时候能不喝那苦药,什么时候能满院子的奔跑,什么时候能策马出游,什么时候能不再看着窗外的花红柳绿”
徐墨听在耳中,疼在心间。他伸手环住男人的腰,手上的力道也紧了几分。
“我陪你。”他轻道。
沈衣低下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徐墨兴许是耐不住疼惜之情,在沈衣想要离开之时,把他的身体又往下压了压,两人的唇不得分离。沈衣勾了勾嘴角,肆意地舔弄起了怀中人的唇,然后进入了他的口腔,与对方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在房内又是折腾了会儿,沈衣是鬼,两人之间从来没有那种情事,有的也只是沈衣单方面的戏弄。徐墨自然不好意思问对方有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不过看沈衣那淡定的模样,徐墨只猜是没有的了。毕竟鬼不需要繁衍后代,自然也就没有那方面的冲动。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戏弄自己到底是几个意思只图个新鲜好玩吗徐墨觉得很不公平。然而尽管那么觉得,他却从来无法避开沈衣给他下的套。
晚饭时间,沈衣替徐墨理了理衣衫,一人一鬼一起出了门。
在旅馆的西南面有一个很大的房间,是家饭馆。徐墨进去时,已见那些个莘莘学子们一排5人,左右各两排坐着,中间隔着一条道,清楚地划分出了两个阵营。每人的桌前放着一个餐盘,应该是配餐。
“怎么又多了一盘”配餐的人端着手中最后一盘餐,叫了声。
然后就见学子们纷纷起身点着人数。
左边一个少年道:“一共20人,并没有错。是不是厨房做了21份”
配餐那少年歪了下脑袋:“没理由啊,我说了20人的。”
先前那少年咧嘴笑道:“麻烦你再和厨房确认一下吧。”接着,他回头对其余人等道,“坐下开吃吧。”
徐墨仔细瞅了瞅那少年,发现他正是下午在院子里和人争论的其中之一,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却盖不住眉宇间的那一股英气,待长大后定是一名俊朗果敢的青年,想必这位应该是个带头人物。他的目光又向旁边撇去,在右边的第一排坐着的是另个阵营中的领头人,长得眉清目秀,还算好看,但那神情却让人不怎么舒服。那人狠狠瞪了先前那少年一眼,回头对自己的兄弟道:“我们也开吃。”
在左边第二排靠墙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少年。少年的轮廓很淡,没有任何面部表情,也不举筷吃饭,只是淡淡地看着其余的人。其余的少年们尽管坐在课堂中还能严以律己,一旦松了下来,也都三三两两凑成一堆,接头交耳有声有笑起来,而唯独那少年却一直坐在那里,时而抬眼看着成群结队的少年们,时而低头看着盘中餐,时而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意识到徐墨的目光停留,沈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