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作的马牛,只耕自家的田,利用周期短,生产效率差。与装甲集中使用一样,通过与“民里”相同的自愿协作原则,把一副副分散一里各户的犁马套,集中起来,联合犁地,犁完本里,有偿收费,为外里犁。
户与户相组,里与里相织,一匹匹养在各家的牛马,一套套分散各户的犁具,就可以集结起来,组成农业生产战线上的装甲集群。不是以自家的十亩薄田为目标,而是以千里大平原为作战地域,将无尽的荒野,分割,包围,歼灭,化为万顷良田。
一旦大规模集中,标准作业,交流就紧密了,封闭小户百年不觉的犁具,与邻里一比,发现太差,就会趋向于换更好的工具。
先是参差不齐的各种农具,向最优等的农具平均线换装,再由于这一线的规格较为统一,木匠只要推出一个新的辕具,铁匠铺只要发明了一个新犁头,就有广阔的市场,丰厚的回报,不愁卖。
若能竞标北盟的招标成功,则马上一夜暴富,小铺变大场,木匠变地主,铁匠变财主。
与淘汰了镰刀的果割一样,燕歌的新式犁具与收割工具,已经没人知道是什么东西了,犁头都变成了一个个适应旱地,湿地,水田等各种地形的组合刀头。
这到底是什么犁,谁也不知道,倒是马拉犁加一起,一套最新潮的“手扶拖拉机”做彩礼,代替了两年前让流民热泪盈眶的甜豆包,成为了新的时尚。
吕布一行人到达燕歌北时,正是北盟春耕最紧张的阶段,可北方军是不参加农业生产的,年前就已开始轮休。不少探亲假没用完的士卒,过完年嫌家里无聊,又提前蹿回来了。
士官学校在武昌,但“骑科”教学与学院生活多在燕歌外,在雍水以北的苏区。
吕布是骑兵将领,神射无双,在中原内陆,水网地带,丘陵山区作战,参与城市攻防,都会大打折扣。
只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大漠,戈壁,千里平原,才是骑兵纵横的舞台。
骑兵将领对北盟来讲太珍贵了,为吕布团伙设定的教育规划与人事晋升规划,只会是骑兵。
而燕歌虽大,再大的城对骑兵来讲,还是太憋屈了,北方军的骑兵部队,赤备,固定的驻地都没有,更不会驻扎在城内。
时下的苏区挺热闹,聚集了不少塞内外的胡人,从年前就开始热烈庆祝剿灭乌丸的伟大胜利,载歌载舞喝到了立春,还没庆祝完毕。
随着燕歌的日新月异,甚至不少胡部的酋长,生起了长留燕歌不走的反动想法。
鲜卑未灭,哪能松懈,李轩就正在苏区,对塞内外朋友做说服教育工作。
远出十里外,接吕布一行的是贾诩。
一来表示诚意,二来为预期打个前站。
“文和别来无恙。”
吕布见贾诩来接,自得且乐,他当主薄的时候,贾诩得过且过,颇是让他攒了点私财。
“小白又胖了呀。”
贾诩骑着匹白马来的,却对卧在吕布身旁的雪狼笑了起来,“这狼也是异种,我在燕歌见惯了骑虎的,听说南方有骑象的,东夷有骑鹿的,小白这么胖的狼,倒没听过。”
“见惯了骑虎的?”吕布大讶。
“对,两块钱就能骑一下,我就带儿子骑过。”
贾诩伸手比划了个二,“燕歌动物园骑的,一块钱就能骑,只不过一块钱骑的,咬了不赔。两块钱骑的最多就能赔一万,人身保险。可年前有人故意激虎,用命为老母治病,人是救回来了,可规则据说又要改了,自杀八成不赔了。”
尚未进燕歌,吕布就感受到了一股反动的气息,比徐家堡卖弩给造反的气息更为浓烈:“布听闻过燕歌围园饲虎,以景娱民,没成想时下的燕歌之民,已是骑虎以嬉了。”
说着,一摇头,“虎被困如此,岂不可悲?”
“子非虎,安知虎之乐?”
贾诩说着乐了起来,“起码动物园里的小熊就挺乐的,一见人就满地打滚,也不咬人。”
顿了顿,认真道,“你在燕歌待久了,多观察就知道了,此处之人食牛食马,驭虎为奴,供小儿嬉,看似率兽食人。可燕歌此间的牛马,却比外间的有灵性。”
“有灵性?”吕布一愣。
“对,马儿油马发亮,眼神灵动,活灵活现。”
贾诩啧啧称奇,“外面的骡子牛马,一个个目光呆滞,眼神死寂,真是与此间牛马区别,一望皆知。”
说着,总结道,“或是尚未懂事,就被吃掉了,来不及伤悲吧。若牛马知要被人一生劳役,也不知会不会学园中那人,自杀求死。”
吕布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