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商鞅对需求与人性的把握了,轩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人类学与社会学的核心。我诸夏先贤领先世界两千年,轩对此深信不疑。小弟之所以可将商鞅要让民穷,更进一步,变更为可使民富,不可使民足,要谢吾师管仲。”
“管仲?”刘备见李轩神采奕奕,同喜道,“小弟学来了什么?可施于我北盟?”
“那当然,学以致用嘛,吾师商鞅的户籍政策我是肯定要用于盟内的。”
李轩点了点头,笑呵呵道,“我正在演算北盟势力范围内的各项产值,若预估能与盟内的生产计划衔接上,一个基础的供需模型就有了。盟内的财赋制度只要附在这一模型之上,咱们这个小天下的税赋,就会越来越多的自动缴上来了。这一模型的基础运行原理,就是从管仲的关山海,矿山盐铁专卖来的。”
“小弟欲效管仲关山海,设官卖榷场?”刘备问。
“哈。”
李轩哈的嗤笑一声,挤眉弄眼的冲刘备道,“春秋战国,诸侯皆敝,连年用兵,财政枯竭。齐率先采用的就是法家管仲的财赋制度‘关山海’。盐井,矿山开采权由国家垄断,产出的盐铁,由国家专卖。一举解决了齐的财政困扰,变的国库充盈,最终九合诸侯,匡临天下。
可惜,武帝独尊儒术之后,诸子百家流云星散,一德之一潭臭水之下,学派碰撞环境荡然无存。腐臭的教条之下,尽是曰来云去的鹦鹉。非但没领会这一制度的精髓,反而视为专卖良药,垄断百业,横征暴敛。
大汉关山海不比齐狠?专卖制度始终在延续,范围在不断扩大,酒都专卖了。可同一个制度之下,齐是国阜民丰,大汉则是专卖范围越大,国愈衰民愈穷,百业凋敝。朝廷越是关山海,民间越是死气沉沉。
这就是小弟为何要分德,一德之下,臭水一潭,全在念经。虽贵为大汉之财相,也不过冢中枯骨,天子都在西园卖官。一群衣冠蛤蟆,真是愧对我诸夏先贤,祖先之法莫说融会贯通,看都看不懂的。
实际上,关山海的精髓不在垄断山海,不在专卖,而在于‘税不直收’。
不动用如狼似虎的税吏,而是通过消费环节,把税附加在商品之上,由人民主动缴纳。越是喜欢消费,就越是喜欢缴税,由于是主动缴税,故而无大怨。
小弟称之为商品税,甚至,朝廷可以不参与垄断,不专卖,只在商品销售环节收税就可以了。架构一个架构,原理就是一个原理,换个名字的事,叫消费税,怎么样?”
“商品税?消…消费税?”
刘备愕然,诧异道,“凡是消费就收税?民却察之不觉,喜欢主动缴?”
“对呀,有丝绸谁愿意穿麻衣啊?我还能逼民穿丝绸不成,那不人自己愿意买的嘛。民对更优质生活的向往,对迈上更高阶层的希翼,对更高等文明的追求,本能就会消费升级的,放心吧,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
李轩歪头想了想,不知该如何向刘备解释,“正如我这个吃货一样,看见好吃的就是想掏钱,怎么办呢?没辙嘛,我的手是我的嘴控制的,我控制不了。”
刘备无语,低头暗想民喜缴税却察之不觉,这个令他困惑的怪问题。
“驼毛衣被,鸭绒暖衣,盐糖布绫,茶酒肉油,何物不能收消费税?有什么好垄断的?有什么好专卖的?”
李轩信誓旦旦道,“消费税的征收基础在‘消费’,在于创造需求,创造浪费,创建竞争。竞争就是来加速浪费,加大需求的,分德就是要竞争。
若是无管仲,我倾向于商鞅的要让民穷。不倾向于大封勋田,与创造武士阶级。因为一旦剩余堆积,就会积累出食利阶层。
十亩地的时候在锄禾日当午,一百亩就放佃了,千亩佃户粮一缴就放高利贷去了,自个躺家里晒太阳了。
想让躺家里晒太阳的出来浴血奋战,为北盟冲锋陷阵,那是想多了。各行各阶层都是这样,一旦富到剩余堆积,阴阳冒覆就来了,兴衰的曲线就要由盛转衰了。
可有了管仲之法,我就不怕民富了,因为我不让民足。分德分阶就是为了如此,一个里长可以躺在家里享受安逸,可他要是养了四个世代效忠他的武士,有武德鞭策,他想躺都躺不住了。
养食客养武士是很费钱的,一个人可以躺着不动,一个团伙不动就死定了。而创造武士阶级,就是创造需求,竞争与浪费。武士不能与平民穿的一样吧?不能与士卒的刀一样吧?不能是文盲吧?
那精美的丝帛,锋利的宝刀,书籍,文房四宝,教育的需求与浪费不就来了?那织布的户,染布的铺,制纸印刷书店,不就有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