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军的水军,成兵于民,藏兵于民。”
李轩平静道,“我们未来的海军将佐,会本能的日夜主动习练,却察之不觉,甚至不知自己就是未来的海军将佐。
他们只会在本能的驱动下,日夜为自己的利益而奋勇拼搏。当他们的利益被伤害,当他们想要利益更大一点,再大一点,就会本能的前赴后继,奋勇杀敌。
海军的最大作用,就是将海外各地的特产,变为我们的特产。教会海外各州的人民,如何为我们的人民种粮食,砍甘蔗,挖矿。如何为我们的jūn_duì服务,如何习惯被我们统治,如何本能的敬畏高等文明,如何从低劣的他们,变成高贵的我们。
当我们的人民,习惯了依赖从水中得来的物质。当我们的人民,沉迷在海外的嗜好品而无可自拔。人民越是沉迷,就越是会呼唤强大的海军。
以人民的名义,那我们的海军,就没有不强大的可能。”
程普浑身巨震,深深拜服:“若能亲眼目睹仙帅所言场景之一二,普不枉此生。”
说着,又是拱手躬身,深拜到膝,“能为仙帅门下一走狗,普之大幸,今微躯愧受仙帅一揽,余生无憾,必效死力。”
一旁田豫静静旁观,心下暗叹:得,又忽悠一个。
“我是阳明先生门下一走狗啊,可惜做不到知行合一,就学会了吹牛逼。”
李轩乐滋滋的从座椅上站起,双手揽着程普将其扶起,笑嘻嘻道,“我吹牛逼习惯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最多就是个展望,期许,勉励。要盖房,还得从地基开始呀。要盖的房越高,挖地基的时候,躬下的身子就得越低,挖的坑就得越深啊。水军初创,怕是要累着德谋了。”
“敢不效死。”程普抱拳大喝,他不知道阳明先生是哪位,可对“知行合一”的意思,却从字面就能理解。
“那好,我也不与你客气。”
李轩拉过一把椅子,把程普虚摁入座,自坐回椅子道,“北盟征召了上谷,广阳附近的渔船队,明日就会循涞水而至。德谋是水上曹吏,对拒马河段与下游河道的情况,该比我等了解。”
“仙帅尽请吩咐。”程普马上又是一抱拳,知李轩有事吩咐。
“德谋先暂领盟内渔船队,并水路辎秣输运事,时下紧要的却是净河。”
李轩对程普道,“黄巾大溃,蹈河者数以万计,下游幸存者不知凡几,河中溺亡之尸,却是要收捞一下的。”
“收尸?”程普愕然,不明白反贼之尸,不认其暴晒荒野,鱼虾而食,有何好收敛。
收反贼之尸,一个闻风奏事,岂不就是同情造反?何苦来哉。
“一是为防疫,你们网捞尸体时,也要注意不要与死尸接触。一应挑竿网并渔船,事后会全部销毁。”李轩续道。
“销毁?”程普闻声大吃一惊,“船也毁?”
“对,全烧掉,几十艘小渔船而已。旧的不去,新的需求就出不来,就是对盟内造船工匠的犯罪。就没理由为老军属换新船,就起不到有功必赏的教育意义,就养不出被盟内征调,必有好事的本能,就锻炼不了军地联动,就不好收买军心,民心。
船不是损失掉了,是损耗而已。今日损耗的是几十艘渔船,未来势力更大了,财赋更充足了,水军基数更大了,有更大的目的了。损耗几十艘楼船,也不过就是损耗而已。
你原来是吏,未来要掌的是军。jūn_duì,只有目的是重要的。只要按规定的时间,到达规定的地点,完成规定的任务。不管你怎么到的,不管你怎么完成的。
军纪是为目的服务的,渔船同样是为目的服务的,而不是相反。我们不是为军纪,为渔船服务的。不是为节俭,艰苦朴素,该不该,对不对等情绪服务的。
当消灭我们的一些渔船,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那就消灭它。当消灭我们的一些渔民,一些士卒,一些百姓,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那就消灭它。
当宪和公家的五十蹑绫机,变成二百蹑的绫机时,消灭掉北盟内的所有织户,也不过是损耗而已。
我们是为目的服务的,不是为渔船,渔民,织户,士卒,百姓服务的。
我原来心思也挺复杂的,这些日子见多了死人,领军的心思才简单起来,才知道死人就是损耗而已。你慢慢也会变的,变的越快越好。”
李轩对程普的神色视若无睹,轻声道,“且时疫这个东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趁其未起,先灭隐患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