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安吸了吸鼻子:“不是要吃饭么,走吧。”
“言沐安!”尚妤吃惊地瞪大眼睛,她将言沐安带到这个酒店,用过去的事情,狠狠地剐掉她身上的一块肉,让她也体会到绝望和无力,让她也知道故地重游,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但是她真的是忘了,言沐安根本就是没有心的,就算从前的事情,将她走之后发生的事情桩桩件件摆在她面前,她也只是会平静地说一声——哦,我知道了。
她怎么可能能体会到陆辞桓心里百分之一的痛苦,她怎么能理解陆辞桓对她倾注的全部的感情。
尚妤又笑了几声,笑声中带着浓重的嘲讽,不知道是在讽刺谁的痴傻。
看来今天这趟真的是白来了,她想着。
“好,那我们进去吧。”
言沐安点点头,从阴影下走出来,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已经留下几个月牙状的鲜红的伤口,她抬头看了眼天空,原本浅淡的蓝色忽然沉重了起来,她又忍不住收紧手,指甲再一次按在小月牙上。
是陆辞桓告诉她的么?言沐安觉得少生气,难过,羞愧,这块带着棱角的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口,她拼了命地想要将它搬走,石块纹丝未动,她的指甲却碎在了粗粝的表面。
陆辞桓究竟告诉了她多少……他又是用什么语气告诉尚妤的,像将一个笑话,还是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一个做着白日梦的白痴的故事。
言沐安闭上眼睛,还是有泪水从两颊滑落,她跟在尚妤的身后,慌乱地用手背擦了擦。
满福酒店的装潢跟之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大厅的灯光温馨华丽,瓷砖上映出的人的身影也被暖色的光晕包裹着,脚步的声音被音乐渲染得柔和,窗帘重重地落下,厚重柔软,将窗外的一切都隔绝开来,营造安心的,没有任何现实顾虑的小世界。
这是言沐安第三次来这个酒店,这个酒店并不算是市里最好的,也不是最为出名最受人追捧的,如果不是十八岁那年的意外,言沐安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会踏进这个酒店。
即使七年过去了,十八岁那天发生的每一件小事,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漫长的梅雨天气终于在她生日的那天结束,天空又恢复了明媚,周遭都带着暖洋洋金灿灿的潮湿,言沐安那天醒得很早,天还没亮就伸着懒腰从床上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拉开窗帘,对着阴潮的夜晚说了声早安,才去洗漱。
言浩一直很宝贝自己的女儿,对她说的话基本上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但是在生日宴会这件事情上面,依旧坚持了自己的决定,他虽然也想将自己的女儿藏起来,好好保护着她,但是他更想让自己的女儿站在高高的地方,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女儿有多耀眼。所以,即使言沐安不愿意,言浩还是要大办特办自己女儿的成人礼。
言沐安洗漱完之后,就像偷偷溜出房间,正好被起来喝水的言沐谨看到,她眼疾手快地捂住言沐谨已经张开,准备大喊的嘴巴:“你干嘛,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言沐谨一把拉开她的手:“姐,你要开溜。”
“什么开溜,我出去透透气行不行?”
“透气,那我也要去。”
言沐安一巴掌拍他的小脑袋上:“你不上课啊。”
“你还是像开溜,我现在就要告诉爸爸。”
“行行行,怕了你了,你赶快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去。”
“噢耶。”言沐谨有些吃力地跨着两个台阶跑到自己的房间,飞快地洗漱完成,言沐安牵着他肉呼呼的小爪子,坐上了长途汽车。
言沐谨一直兴致勃勃地趴在床边,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太阳的角度一点点偏转,他的兴致逐渐消失,打着瞌睡问言沐安:“姐,我们要去哪?”
“去爬山。”
“哈?”言沐谨小小的身体窝在椅子上,萎靡不振地嘟囔着,“早知道我就不去了。”
言沐安笑了笑,揉了揉他还算是柔软的头发,又过了许久,车才在一个小镇停下,雨期的青山积累了厚重的雾气,山脚下也带着浅浅的一层,言沐安受不了言沐谨的闹腾,塞他手里几包零食,抓着他的手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