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千府离开,两人一路无话。
已经时到日中,苏馨雨抬头看着天空的太阳,半眯起眼睛。她绷紧脸,阳光下神色不明。
突然,少年说:“濮阳宗快到了,咱们这几日就不做其他的了,好好准备入门考核吧。”
不过是入门的灵根测试,试问有何可准备的?
他不回原来的住处是为了以防万一,千武坤虽不至于与他计较,可也保不准。
其次才是入宗之事,他们需要稍微的心理准备。
璞阳宗不比云天宗,按理说应该早就到了万仞城,然后小住一个月。可是偏偏璞阳宗到现在都未来,不过是为了与云天宗错开,估计璞阳宗到万仞城也就这两三天的时间。
云天宗作为第一宗,虽然受万宗敬仰,但更多的是畏惧。没有实力的宗门都会避着云天宗,大宗门可不是那么好巴结的,一个闻所未闻的小门小派谁会在乎?说不定偷鸡不成蚀把米。
*
万仞城万里之外,古树绵云,晴空万里。
一座威严的古寺坐落于山林之中。
寺前苍天碧树,寺后青竹环绕,寺内佛钟绕梁梵经不绝。
朴素的牌匾上飞龙舞凤的大字散发着恒古久远的威压。
这里是——梵音寺。
从棕色大门进入,外表朴实无华的梵音寺里面却别有洞天。
沿着蜿蜒的佛廊小亭七拐八弯路过供奉佛像的庙殿,向右转半刻钟的时间是一方简陋的小院。
小院名叫澜竹轩,是佛门弟子的禅院。
此时,院中坐着两人。
一身红衣的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白衣青年,眼里满是戏谑。
细看,便会看到白衣青年领口袖口的“卐”字秀文。
这是一名带发修行的佛门弟子。
白衣青年神色温柔一脸慈悲,他一手拇指弯于手掌边四指并拢半举在胸前,一手拈着一串佛珠。
红衣男人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眨了眨,偏了偏头露出左耳黑色的月形回钉。
“司空,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无趣了啊。”
“贫僧佛号无妄。”
看着无妄一副大慈大悲的冷漠模样,红衣男子心里瞥了一口气,却还是嘻笑道:“好啊,那无妄法师给本少爷解解,本少爷不开心该当如何。”
“少主有何不开心?家世宠爱样样不缺,少思自然无忧。”
“少思?!”
男子心里一窒,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越看白衣青年越不顺眼,“司空,你说你为何要入佛门?当年的事你明明可以来华家找我的。”
“凡事讲一缘字,司家与华家无缘。阿弥陀佛。”
“缘?”男子笑了,讽刺的看着无妄,“你与佛家有缘,为何一百多年过去了现在还带发修行?怎么不彻彻底底做一个和尚?”
“尘缘未断,红尘未了,待贫僧了却俗事自会落发。”
“司空!”红衣男子彻底怒了,突然暴起,死死盯着无妄,“我呢?你欠我的呢?司空你的尘缘永远断不了!你没资格入佛门!”
“华铎【dou】,”无妄不为所动,只是因为男子突然情绪激动而皱了皱眉,“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放过自己吧。”
放过自己?“你忘却前尘旧事放过了自己,你放过我吗?你要是真的放过我就给我还俗!少他妈说没用屁话!”
“已入佛门,永不入俗。”
“你!好!好你!”华铎差点气的一口气背过去,一把抓起放在石桌上的白玉狐面具转身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
“枉我费尽心力打探你的消息!枉我一心挂记你!要不是因为你我岂会来这里!会把自己埋没在璞阳宗!司空你别后悔!”
红衣男子已经离开,转身后的话却在空气中久经不散。
无妄静静的坐了许久,才抿了抿唇说了一句阿弥陀佛,转身回了禅房。
当年的事没有人愿意发生,如今是最好的结果。
他入不了佛门,他确实如小铎所说,他的红尘永远也斩不断。
可是佛祖是慈悲的人,会原谅他吧?
他不是想成佛,只是为了为……
佛可以洗业啊,他的仇太大业障洗不尽,他想护一个人平安,愿意背负一切业障,哪怕最后红莲业火焚身……
无妄盘腿在禅榻坐下,闭上眼入定。
从澜竹轩出来之后,看到守在外面穿着弟子服的十来个人,华铎就是一阵心烦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