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些曾与文若虚同船出海的商贾和水手无不又悔又痛,痛悔自己在海上泊船时不曾上那荒岛,以至于被文若虚捡了这天大的便宜。
玛宝哈冷笑道:“老夫的‘奇珍苑’离此不远,文公子且稍等片刻,老夫命人立即回去搬运银两。老夫情愿出到十万两!”
那汉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身后势力的财富之雄绝不在对方之下,但此次是身在客地,身边带的财物终是有限,无论如何也拼不过对方这地头蛇。
他忽地冷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件东西,放在那箱黄金上面,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冷厉之意:“在下便用此物作为添头,请文公子慎重考虑!”
众人看向那件东西,却见是一面半个手掌大小相撞、上圆下方的青铜令牌,令牌表面铸刻了海浪波涛的暗纹,边缘有双条黑龙盘绕,正当中是一个篆体的“令”字。
“海王令!”见到这面令牌,船上的众海商和水手同时脸色大变。他们走南闯北,虽然算不得真正的江湖人,但眼界见识都远非常人可比,即使没有亲眼见过,也都听说过这面令牌的存在。
自古以来,东南沿海一带便是海寇聚集之地。他们以茫茫大海之上许多不为人知的小岛为巢穴,驾驶快船劫掠海上商船,最猖獗时甚至成群结伙侵入内陆攻城略地。如今大明实行禁海之策,固然有效制止了海寇之患向中土蔓延,却也使海上彻底成了这些海寇恣意横行的乐园。
二十年前,年龄未足三旬的张子烈率领三艘海船及二百余从者崛起于东海,号称“黑龙军”。据传此人是当初与太祖洪武皇帝争夺天下的张士诚后裔,出道时修为已臻先天之境,凭一手“风刀九诀”横扫七海全无对手,最终将“黑龙军”发展成一个拥众数万、大小海船逾千的庞然大物,而张子烈被人也被海上的各路好汉恭送“龙王”之号以示尊崇之意。
如今的“黑龙军”甚至已经不再从事劫掠这等低级事业,而是占据了海上最大了几条航线,一方面自己大作海上贸易,另一方面利用几座扼守要冲的海岛对过往商船征收赋税,俨然已成为一个海上王国的雏形。
在场众人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正该受“黑龙军”管辖,此次出海也是规规矩矩交了税的,此刻见到传说中“龙王”张子烈用以号令七海的“海王令”,哪还有人能保持镇静,一个个纷纷向文若虚狂打眼色,示意他千万不要贪图玛宝哈许下的好处,否则这一伙人日后都不用想乘船出海。
这一次轮到玛宝哈脸色难看,他冷冷地道:“阁下果然是张龙王麾下好汉,未知如何称呼?”
那汉子悠然道:“好说,在下张鲲,是为龙王跑腿的一名小小管事。”
玛宝哈缓缓地探手入怀,同样取出一面黑铁铸造的令牌放在银箱上,淡淡地道:“老夫这里同样有个添头,请文公子务必给个面子。”
众人看那令牌当中有一团熊熊燃烧的鎏金火焰,周遭又有一些弯弯曲曲的古怪文字,却都不认识这又是什么名堂。
“金焰令?”那张鲲却是面露惊诧之色,“原来玛东主竟是拜火教徒,失敬!”
在场众人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拜火教”,但看到张鲲神色间似有忌惮之意,便也知道绝非是什么好路数,登时都替文若虚担心,因为他注定是答应一方便要得罪另外一方,便是得到泼天财富也怕没福气享用。
到这时文若虚终于有机会开口,他苦笑着向两边各自拱手行了一礼,叹息道:“两位争执了半天,怎么就不问在下一句,那龟壳是否还在文某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