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腊月还没过,雪也不曾融化,天气越发冷了,当然龙承殿的书房里还是暖烘烘的,叶蕴仪待在里面自是没有感到寒冷,倒是觉得有些燥热。
此时,端庆帝好容易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叹息一声道:“现在这京城外聚集了六七万灾民,就是每天都只供应稀粥糊糊,也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这粮食也是钱啊,别看一天天只要花费几百上千两银子,可维持供应了数月,这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啊,用于赈灾只京城一地就花用了几十万两,更别说别的地方也有赈灾的花费,福顺,可清楚这次赈灾总花费了多少?”
听问,林公公笑道:“估摸着有一百三十万两了,京城就花用了六七十万两,江南也花用了四十万两,北边则是少,毕竟大多数灾民都涌来京城了,所以北边只是用了二十几万两。”
“嗯,一百三十万两。”端庆帝点了点头,又道,“边关战事也持续了数月,银子也花用了不少,投入的兵力已是达到了七万之多,花用了大概一百五十万两左右,这场战事也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边关上报的战报说,狄人又开始疯狂进攻了。”
语气微顿了顿,沉吟半晌,他又道:“如今已是腊月末了,赈灾和边关战事都在顺利进行着,接下来朕要做的只有等了,等到狄人消耗完物资退去,等到春天到来,灾民们散去,其余的,朕却是什么都做不了了。”
正说着,他见叶蕴仪亲自端来一托盘走来,托盘上放着一个茶杯,不由的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道:“蕴仪,今天的茶是你亲手泡的?还是又偷了懒,或者别的什么缘故,让别人泡的?”
看着他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叶蕴仪就猜到这小把戏被端庆帝看穿了,但又不戳穿,他不戳穿,叶蕴仪也就当不知道,略微沉吟一瞬就笑道:“皇上还真是说对了,今天那茶房里有一个江南来的宫女,说她会泡一种香茶,味道格外的好,蕴仪就让她泡来我尝尝,我尝了味道是极好,虽有点药味,但对身体很好,所以蕴仪这就特意端来给皇上尝尝,看看合不合皇上的胃口。”
什么茶会有药味?又什么茶是补身子的?
叶蕴仪说出这两点几乎把话说到明处了,端庆帝听了就指着她哈哈大笑:“真是个鬼灵精!你和福顺玩的小把戏,把朕的茶换成了参汤或燕窝,你还打量朕不知道?还找各种借口哄骗朕,今儿偷懒了,明儿茶房里来了一个北边的宫女,现在又来了一个南边的,都是会一两种好茶,哈哈哈,你们这是骗谁呢?朕早知道了,只是不愿戳穿你们罢了,而且福顺也都早已向朕坦白了,也只有你一个人还在这儿找各种借口罢了。”
叶蕴仪虽心里已是猜到端庆帝看穿了这样的小把戏,但在知道林公公已经坦白交代了,最后只有自己一人找着各种借口,哄骗端庆帝,她还是觉得心里微恼,有些不痛快,觉得自己被耍弄了。
当然,她这种恼怒不可能向端庆帝发泄,那就只能把不满发向林公公了,于是她白了一眼林公公,轻笑道:“公公,这小把戏可是你让蕴仪我做的,你既然早就向皇上坦白了,怎么就不支会我一声?如此我也不用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各种理由让皇上喝我这茶了,公公,你这可做的不怎么厚道啊!”
林公公闻言适时的躬身赔笑道:“蕴仪姑姑,您可别怪罪咱家,咱家也不是不想支会您,只是皇上不让啊。”
听他如此说,叶蕴仪又转头看向端庆帝,端庆帝则是笑道:“第一,朕看你们也是一片苦心,朕也知道你们是为朕好,所以朕不愿戳穿你们。”
“第二,则是每次看蕴仪你面不改色的想着各种理由名目,就为了哄朕喝这茶,朕就觉得很有趣,所以朕不让福顺支会你。”
有趣?
就是这样一个理由?
叶蕴仪撇了撇嘴,她觉得这是端庆帝的恶趣味,她可不觉得有趣,每次编造各种理由,可是死了她不少脑细胞了,哪里有趣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她不可能也不敢向端庆帝发火,只能也似笑非笑的端着托盘走过来,把那托盘上的茶端到端庆帝面前,勾唇笑道:“那皇上,您既然知道了这茶是什么,可还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