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二人，陆白寻思他们无论以任何理由去找秦堂主把脉，破绽都不小。没病没灾的，或者一些小伤就要去劳烦堂主，摆明了是跟人说这里头有故事！不过现在也别无他法，张二豪爽，却不愚笨，应该会有自己的法子。他掂量着日后再有突发的情况，无论仓促与否，必要前后思虑妥当。

他把牛家兄弟唤进屋，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问道：“怎么，认不得他们是武师大爷？”

牛禄有些担心，说不起话。牛俸瞪着一对眼，破口道：“大爷，都是了不得的大爷！这些卵大爷，总不把别个当人看！待我学好武艺……”

“也不把别人当人看？”陆白心中一叹，面上笑着接过话去，道：“你要学武也可以。左右我这几日要出去一趟，配几副药，看看能不能把你经脉洗炼出来。”

“我吃得苦！”牛俸狠狠地说。

“却受不得气？”陆白摇头道：“要还像这般由着性子，让你学武倒是害了你！”

“我……我不说话了便是！他们要打我，骂我，我……让他们打，让他们骂！以后……以后只听你的！”说着，牛俸把头埋了下去，脸上臊得热，却遮不住那股子坚毅。

陆白没想到他能这般说话，点点头，肃容道：“为着强身健体，为着不被欺负，倒也说得过去。只是……武学一途，寂寞且艰辛，既和常人分隔开，就要有常人不能忍受的承担后果的勇气！”他摸出那本练气诀，丢给牛俸，“这本练真气的书，你二人仔细翻看，能自己琢磨出东西来，自是最好。我练剑，你们也可瞧着，只有一点，对谁也不能说，我说过配药洗练经脉的话！”最后一句，陆白是带着内劲，厉声说道。那二人没来由一凛，便是知道了这话的份量，暗自赌咒发誓要守好秘密。

外间吴贵老婆早已回来，里外忙碌着做下午饭。

陆白一时兴起，轻笑一声，提着木剑步出院子。“飞霞山庄是舞剑的门派，也不知你二人合不合适，照着我舞两把来瞧瞧。”

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差劲，牛俸这小子连最基本容易的动作也拿捏不到位，还嚷着：“这……端端刺去不好么，为啥要兜一圈，不是耽搁了机会？”

陆白又叹一把，暗忖悟性一说，确实不假。“好，你瞧着，我便不要剑，用拳头打你。”说着，当前一拳直直地打过去。

陆白动作慢，牛俸也能反应，下意识就去抓陆白的手腕。却见陆白的拳头兜了个半圆，突然变掌，在牛俸手背上顺手一抽，抽得他呲牙咧嘴地跳开。

陆白笑道：“如何，端端打来却被你挡开了，我若是拎剑，这么划个圆不就挑了你手腕么？变招拆招与你们还说不上，眼下就给我把招式牢牢记好罢，记不住就往死里练。”

做活的陆续回来，见三人在院子外耍剑，围了过来叫好起哄。陆白自幼便跟着冷脸不喜言辞的杜若海，即使小镇上有读书的玩伴，总是外人，不会与他多亲近。而今这些临工杂役因着好伙食而与他相熟，倒让他生出些许家庭的暖意来，嘴角也是自然而然悄悄笑开。

转日，吴贵私下里拉着他说，杂堂不给他们工钱了，说是药园子有了管事，让管事去申领了再来发钱。

陆白笑着摸出那五百两银票，拍在吴贵手上。“往后你发工钱，多少暂时不变，伙食顿顿见肉。”陆白先前预备着把银票给牛家兄弟，那二人死活不要，陆白说为着你们娘也好，还是不收，他也就不再客气，拿出来给大伙开工钱。

吴贵惊得打了一连串嗝，就差给陆白跪下了，恨不得抱住这位白净脸的陆管事猛猛亲上一口。

只耍了一回剑，陆白便让他们去练气，有问题搁着，吃饭的时候再问。如此，吴贵便升官做了监工，一副红润的黑脸膛是睡着也能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