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故意惊讶道:“你太高看我了吧,据我所知,我这种人在历史上通常属于受害者和食物。我没有拿他们的蛋糕,在他们眼里,我才是蛋糕!”
黎姿恼火地争辩:“你也太偏激了吧,如果你遵守分蛋糕的规矩,谁会来针对你?”
牧歌耸肩一笑,仿佛在嘲笑女人的天真,这种不屑辩解的神态让黎姿格外恼火。她严肃地竖起食指:“不要吊儿郎当。我很讨厌吊儿郎当。”
牧歌心里的无名火又窜起来,舔得天高。他又露出那种代表怒意的笑容,看着黎姿说:“抱歉我不能像你那样优雅地活着。反正没有人买你的脑袋。”
“哼,谁会买你的脑袋?”黎姿觉得他在胡言乱语。
“太巧了,我刚好知道一个买主,”牧歌的脸都在微微抽搐,嘴巴像离开了身体在说话:“他的名字叫黎昏。”
黎姿睁大眼睛盯牧歌,冷场了半天,她才难以置信地重复一遍:“你说谁?”
“黎昏。”事已至此,牧歌宁可开诚布公。他受不了貌合神离的恩爱。
“不可能。”黎姿斩钉截铁地说,然后郑重地追问:“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牧歌嗤笑道:“我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他仰在椅子里摸下巴,黎姿则按捺火气,严肃地追问:“你总有情报来源吧?我陪你一起查,看看是哪里出了错,或者干脆是你听错了。”
“抱歉,证据确凿,金主的名字是谭华死之前透露的,我听得很清楚。”牧歌憎恨黎姿的武断,所以盯着黎姿说:“而且,你凭什么那么自信?我就那么不靠谱吗?”
黎姿也被牧歌的态度激怒了,甚至忘了关注“谭华死之前”这个重点信息。她气得俏脸发白,薄唇哆嗦一阵,才一字一句地反驳:“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自信?好,我告诉你。我父亲从来不跟基层打交道,他连军团长的名字都懒得记。谭华这种渣滓,连跟我父亲联系的资格都没有。他根本就属于上流圈之外的旁支末流!”
牧歌险些气炸了。他赶紧喝一口梅汤清火。
“不吵了,没法聊。”牧歌摇头搅拌面条,挂免战牌。
“不聊了吗?就算以后一想到这件事就会互相埋怨,那也没关系吗?”黎姿却不依不饶,非要说清楚。
牧歌仿佛屏蔽了黎姿的声音,在那里抱着头咕哝:“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所以你就蹦出来指控我们谋杀神殿武士,然后就不聊了?你不觉得这种态度很霸道吗?”黎姿执拗地坚持,又委屈地忍泪,就算心痛都不肯让他看出来,保持着强势。
牧歌忍无可忍,心平气和地放下杯子说:“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没有听错,因为我被九个黑水精英伏击的时候,对金主的名字很感兴趣,在拷问谭华的时候,我一定会反复核对,确认金主的身份。”
“拷问谭华?!”黎姿惊呆了。她飞快扭头看一眼街上,再回头盯一眼厨房,香喷喷的长发甩的飞起。然后她用小指拨开发丝,专注地凝视牧歌:“谭华失联是你的原因?你知道谭华现在在哪里吗?”
牧歌冷笑道:“为了避免你误会,我先声明,谭华失联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他投靠了一个厉害的人,收了一笔不菲的钱,叫了一拨精英雇佣兵,劫了我放牧的文明,然后在一座人工岛上伏击我。当然,谭华的尸体大概已经长蘑菇了,但是准确地说,我不是杀他的那个人。”
黎姿很明显听懂了牧歌的嘲讽,但是她的表情像听了天方夜谭。“哦,你的意思是,我父亲派谭华去杀你,结果被你秀了,九个精英雇佣兵和一星武神被你杀了。”黎姿枚举这些事的时候,面无表情,显然不信。
“很明显,你方圆三米以内的男性都难以生存。”牧歌试图说笑话来缓和气氛。
黎姿根本不想笑。她尖锐地指出漏洞:“你觉得这个故事说得通吗?”
“信不信由你。”牧歌已经吵累了。
黎姿盯了牧歌十秒,牧歌扭头不看她。两个人冷场半天,黎姿毅然拿起包包,拿出手机支付。
扣费提示音很快响起,黎姿沉默着开通了私人精神链接服务,歪头等对方接电话,抱胸盯着牧歌。她板着脸的样子,既冷艳,又动人。
“喂,爸爸吗?”黎姿盯着牧歌,打通链接以后,开启了扬声器。
“我就知道开通一条私人通道是值得的。什么事,宝贝儿?”太阳神黎昏的声音暖洋洋的,充满了溺爱。
“爸爸,我问您一件事,您要坦诚回答我。”黎姿看着牧歌,眼神像示威。
“宝贝儿,我对你毫无保留。”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派人去杀牧歌。”黎姿单刀直入。
“牧歌是谁?”黎昏飞快地问,“男的?你们是什么关系?我的天,宝贝儿,告诉我你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骗上……”
黎姿飞快地按了静音,把“床”字屏蔽掉,然后歪着头盯牧歌,表情像在说“嗯?你现在满意了吗?”
牧歌深呼吸,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黎姿取消静音,听见黎昏在扬声器里喋喋不休:“宝贝儿,我必须承认,我和你母亲为了让你渡过一个毫无烦恼的青春期而作出了诸多努力,但是你相信我,特勤处只是让那些发情的公子哥儿转学了而已……你知道,有很多家族觊觎你的财产,还有权力,还有……”
“好了爸爸。”黎姿对着手机说。
“……还有美貌。”黎昏继续补充,“和血统,以及人脉。”
“我知道了爸爸。”黎姿的表情烦恼得像从身上揭掉一块牛皮糖。
牧歌想把手伸进电话,把黎昏的喉咙扯出扬声器来。他咬牙切齿地克制住,扭头看墙上的蜡染挂画。
黎姿挂了电话,安静地注视牧歌。牧歌面无表情地耸肩,打破沉默:“我知道,你相信他,无意冒犯,这并没有错,我非常理解。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黎姿咬唇盯着牧歌,字字认真地说:“我很讨厌你这种神态,不予争辩,又怨天尤人,好像还没有搏斗,就躺平认输。”
“你又讨厌我了。”牧歌烦恼地问:“那你要我怎样呢?”
“我也没说我会相信爸爸的一面之词。我希望跟你一起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查出真相,既能还给爸爸清白,也能让你不这么阴阳怪气。”黎姿坚强地说,“首先,我要做一件事来打消我的疑惑。”
“悉听尊便。”牧歌已经无力了。黎姿固执地要追查真相,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女孩,非要用膝盖和爬行去探索脏兮兮的花园。
“我要跟你决斗。”黎姿忍住怒气说,“你说,你击败了谭华和九个精英黑水雇佣兵。如果你击败了我,我就相信你能够基本上自圆其说。”
牧歌想,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