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惊呆了一秒,这刹那,他脑子里竟开始回放吴宇在自我介绍时打躬作揖的画面:“大家好,我叫吴宇,大家都是朋友了,战神殿的上级对我有点小要求,要我带点功劳回去,以后请大家多多提携了。”
他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来龙去脉。无事不献殷勤,吴宇命令牧歌率队吃喝、养精蓄锐,是为了把牧歌排挤在决战编制外,他自己去跟随女武神征战,好沾沾黎姿的光,去混一个决战首功。问题是,吴宇这么做,显然不合法;另一个问题是,牧歌撇得清责任吗?他能说得清真相吗?公道能讨回来吗?
唐伟睁圆眼睛,声嘶力竭地呐喊:“快去呀!头功是吴宇的了!你现在参战,不挨处分就谢天谢地!”
牧歌应诺整队。他头皮发麻,觉得心如汤煮。他一直认为做人要厚道,一边要努力拼搏,一边要有福同享,自己拿了头功,也要给吴宇留点汤喝;可是吴宇早已把牧歌视为头号对手,他不仅不会给牧歌留半点功劳,还不动声色地给牧歌挖了个史前巨坑。现在,牧歌一想起吴宇那亲密的恭维、一想起吴宇那诚恳的命令,他就几欲作呕。
牧歌为了救吴宇奋不顾身,为吴宇殿后也仁至义尽,他认为自己的头功是实至名归。所以,在意识到被吴宇背叛的时候,牧歌有种怒火攻心的恍惚感。他想起了吴宇孤立光武时的笑容,想起了吴宇欺凌柔嘉时的笑容,想起了吴宇讨好自己时的笑容。这笑容如此可怕,牧歌明明多次产生警惕,可是他又多次觉得“人非禽兽,吴宇总该感念救命之恩”,从而对吴宇寄予希望。直到被痛心疾首的唐伟骂醒时,牧歌才发现,那只是一张撑着人皮的笑脸。
唐伟恨铁不成钢,还在声嘶力竭地骂,而牧歌脑子嗡嗡响,又记起唐伟的自白:“我曾自恃勇武,和一个人竞争总旗职位。今天,那个人已进入战神殿考核厅服务,他绝不容许我再与他分庭抗礼,于是我的忠诚考核始终在‘叛乱倾向’上游离,终身不得晋升。”
牧歌的心一片冰凉,忍不住寒毛直立地想:“唐伟的今天,会不会是我的明天?吴宇升上去以后,绝不会给我第二次跟他分庭抗礼的机会吧?我是否也一辈子当个百夫长了?”
这一刻,牧歌有种凌迟切肤的危机感。吴宇似乎铁了心、吃定了牧歌。可见,绵羊的仁义不足以保护它自己。强者无敌是仁者无敌的前提。
牧歌恍惚想了这么多,不觉大汗淋漓,一颗钢铁之心已淬炼出炉。他不再犹豫,整队拔刀,厉目横扫84名神灵武士,张口震八方:“吴副总旗背叛了我们!他命令我们进食,给的却是非法物资;他命令我们待命,故意叫我们延误良机!兄弟们,不是我们的黑锅,我们决不背;属于我们的荣耀,我们夺回来!下面就是决战之地,用战争去洗礼你们的躯体吧!用战绩证明自己的勇武,然后夺回应得的公正!跟我冲上去,光明属于我们!”
牧歌怒发冲冠,率队冲向隧道,甚至不用绳索,直接跳进黑洞,以刀刻壁,直坠而下。自由旗武士纷纷效仿,84人争相坠落,在隧道的岩壁上刻出膛线。
隧道长达一公里,牧歌下坠得越来越快,流火刀被岩壁里的硅晶刮出刺耳噪音,火花喷个不停。汤显楚、虞龙、杨戟三人紧随其后,陆渔守在洞口维持纪律,让剩下的人一拨儿一拨儿地下来。
隧道尽头的光芒越来越刺目,然后隧道口急剧放大,从戒指扩张成拱门,最后,牧歌坠入豪光之中,从半空落进热火朝天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