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无垢的。
华丽的,古朴的。
一座座高高的佛塔,一份份沧桑的古意,洁白的塔身,若玉石堆彻般晶莹润泽,或高或低,或远或近地排列着。
看似毫无章法,却又暗藏玄机。
塔身之上,是一缕缕奇异的花纹,或简或繁,或深或浅,不一而足。
那是一种介于文字与图案之间的存在,象征着古老的智慧和传承。
可惜,已经没人可以读得懂它,就像没人可以理解这些塔本身。
存在的意义,排列的意义,甚至,作为对于参赛者的意义,都不了解。
那是一团雾,也是一个谜。
它们就这样静静地矗立着,似乎已经经历千年的岁月,然后即使再过千年,它们也依旧会这样静静地矗立。
不为等待谁,也不为护佑谁。
它们只是因为存在而存在了,至于意义,谁管他呢?
当你在陌生的地域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看起来并不那么可怕的路人的时候,你会开口问他为什么被生下来么?显然不会。
我们只是需要知道,前进的方向。
这一点,对于风间扬羽他们而言,更加如此。
不过幸好的是,这一位位无言的长者显然很有涵养,他们懂得别人需要什么。于是,在风间扬羽他们绞尽脑汁,转得晕头转向之前,他们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是一位高高在上的长者,同样留着洁白的须发。
唯一不同的是,他是那么高,仿佛鹤立鸡群。在风间扬羽踏上山巅的那一刻,便一眼望见了他。
而他,则无言微笑。
喉结,微微滚动了下,风间扬羽的脚步略一停顿,便迅速地朝着那座高耸的白塔走去。
至于身后的众人,大概是连犹豫都不曾有过吧。
只是在一片惊叹声中,露出同样惊叹的表情,然后就不假思索地随着前方的身影走去。
这时候,就算是风间扬羽想把他们带往地狱,他们大概也不会有所察觉。
反正,就算忽然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第一个被扑倒的,也是风间扬羽自己就是了。
当然,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吊睛白额大虫,而是吊睛黑额大虫。
唔……说是大虫,还是有点过分了啊,毕竟人家怎么看,都是一条蛇嘛!不不,是龙啦!东方龙啊!
那真的是一条很大很大的龙,粗壮的龙躯,盘旋在白色的塔身之上,以头下尾上的姿态垂落下来。狰狞的龙首,凶悍地张开血盆大口,两道龙须也因为愤怒而朝着左右飘散开来。而它的利齿间则闪耀出剃刀般的光芒。不过,不是因为锋利啦,只是因为矗立其间的青铜大门。
大门,古朴而庄严,繁复的花纹,缀满了整扇门扉的背景。而背景之上,如众星拱月般被衬托在繁花中的,则是一枚,古老的图腾。那是一条衔尾之蛇,用显眼的阳雕工艺镌刻,精致程度简直只能用惟妙惟肖来形容(虽然谁都没有见过真的衔尾之蛇就是了)。
“咦?大哥,这扇门好像没人把守啊?”
枫一脸开心地望着眼前那黑色的巨龙浮雕,以及那被巨龙缠绕着的,白色高塔。
奇异的塔身,与其说是高塔,不如说是利剑更为准确。
那是一柄没有剑颚的剑,铮铮然从云端插下,在一众佛塔中脱颖而出,带着与它们截然不同的凛冽剑意。而那条黑色的巨龙,则刚好将它紧紧缠缚,就像是一条锁链,一层接着一层,将那剑意连同它的过往,一并封印。
“是不是被先来的人打倒了?”
虽然从概率上讲,这种推测有很大的可能,但从人性的方面和前面的经验来考虑的话,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风间扬羽剑眉微皱,银色的眸中,露出一丝疑虑。
青铜的门,紧紧地闭合着,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但风间扬羽总有一种错觉,只要这扇门一旦推开,隐藏于里面的狰狞,便会如同眼前这张獠牙森森的巨口一般,忽然鲜活过来。
徘徊。
等待。
亦或……
“吱嘎——”
犹疑间,门突然开了。
那扇厚重的青铜大门,就这样,被直接推了开来。
伴着那,隐藏于其中的……
世界。
一线天,一脸无所谓地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目瞪口呆的风间扬羽,又望了一眼,同样凝立不动的众人。
“关就是用来闯的。站在门外就算想破脑袋,这关卡也不会自己消失,不是么?”
意外果决而洒脱的话语,让本来犹疑的众人,重新振奋起来。
虽然哥布林洞穴的阴影一直笼罩在众人的头顶,但果然年轻的热血,依旧会时不时地开始燃烧。
唯一的问题是,燃烧的方式,是否正确。
唔……比如说,如果是用来赶路的话……不管怎么沸腾的热血,大概,都会迅速冷却下去吧。
苍翠的竹林。
布满苔藓的石阶。
夕阳中闪耀着朦胧的白塔。
以及同白塔的阴影一起洒落的钟声。
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声音,让风间扬羽有一种奇异的恍惚。
转身间,一道道身影,鱼贯而入,一脸惊异地望着眼前这怪异的场景。
被,传送回来了?
还是说……只是伊甸园那群老头子偷懒,连布景都懒得更换了?
不知道。
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