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疯狂地颤抖着,仿佛畏惧着什么一般。
不断有乱石从远处溅射而来,落到广场上,激起无数尖锐的碎石,配合着地面剧烈的颤动,迫使众人逃命似的迅速撤离。
只是,广场上的四人一兽却浑然未觉。
巴巴托斯望着眼前的巨兽,那种轻蔑的笑意让他心头升起了一阵寒意。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极具智慧的生物,而不是一只兽类。但他颤抖的剪刀,还是伸了出去。然后,“咯嘣”一声,精准地剪在了巨兽下颚的一缕白毛上。
白光一闪,杀意凛冽。
“咔!”翠绿色的光芒有如实质般崩碎开来,巨大的剪刀瞬间脱离了控制,急速倒飞而出。
巴巴托斯骇然睁大双眼,拼尽全力向后退去。
然而,为时已晚,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闪电般出现在了巴巴托斯面前,避无可避。
“住……”带着迫切,发自内心的真实。
停下来了。
在距离巴巴托斯鼻尖一厘米的地方,巨大的牙齿如一柄柄锋利的剑刃,寒光闪闪。
看到自己那个不知道应该是“手”亦或是“口”的字还没来得及蹦出来巨兽就已经心有灵犀地停了下来,风间扬羽忽然觉得这只雪白的大狗崽还是很可爱的,任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窜到自己面前的巨兽歪着脑袋,在他面前又闻又嗅。
广场已经一片狼藉,坚硬的石板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分立四周的不知名雕像也种经受不住大地的撼动而轰然倒地,遍布的裂缝开始更为疯狂地蔓延。
就在几乎已经完全站立不稳的时候,风间扬羽下意识地伸手扶在面前巨兽的嘴唇上来稳住身形,可是还没等他舒一口气,手上一空,身体不由自主地倾斜过去,就这样,直直地倒进了巨兽意外配合地张开来的血盆大口之中……
所谓的送上嘴的食物,应该就是这样的吧……风间扬羽想到。
事情的发展有点微妙得离谱,巴巴托斯、白发等人一脸错愕间,巨兽已然化作一道白光,腾挪闪烁,向外掠去。
没有想象中被剃刀般锋利的牙齿咀嚼而导致的剧痛,风间扬羽才发觉自己是被巨兽含在了嘴里。虽然舌头很柔软,但上面遍布的粗糙肉刺让他感觉如坐针垫,还有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的粘稠液体,让他有一种想逃出去洗个澡的冲动。
透过牙齿的缝隙向外望去,地面的颤动已经越来越剧烈,即使身处柔软的肉垫上,风间扬羽也可以从大片倾倒的树木和不断延伸的裂缝看出外面的惨况。而此刻,自己已经被带到了广场外面,正颠簸着急速离开精灵们的居住地。
远处,崩坏的小山丘已经高高隆起,一股无形的巨大威压从那边扩散开来,碎石混着泥土不断向下剥落,隐约中,一颗数十米高的,由斑驳的岩石构造而成的头颅终于缓缓地从地面中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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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
望不到尽头的漆黑。
悠长的走廊上,没有任何光线可以到达,仿佛几十年都不会有人造访一般。
“沙沙,沙沙。”
细碎的而轻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地在一片漆黑中靠近。
“沙沙,沙沙。”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渐渐到了一扇大门前边,然后忽然止住。
虽然没有光,但脚步的主人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大门所在的地方,柔弱的小手,轻轻触着门上繁杂华丽的阳雕图案。
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推开。
“吱呀——”
炽白的光,带着温热的氤氲涌了过来。
还有,“哗哗”的流水声和男女嬉闹的声音。
巨大的圆形大厅,雕刻着不知名生物的巨大石柱撑起一片十数米高的弧形穹顶。炽白的光线,从大殿顶上的奇异石头中散发出来,将一切都照得彻亮。大厅的四周,矗立着八尊巨大的石雕。石雕形态各异,有展翅飞翔的巨鸟,有威武端坐的雄狮,有长着双翼和锐角的不知名生物,还有振翼咆哮的巨龙……不一而足。每一座石雕都微微张着嘴巴,巨大的水柱从其中喷涌而出,一齐注入大厅中间的巨大浴池,恍如一道道小型瀑布一般。溅起的水花混着温湿的空气,化作浓重的雾气将一切都渲染得有些缥缈迷离。
一座,奢华的浴室。
“魔王大人。”门口的女孩跪在地上,迅速地向前跪行几步,然后额头触地,伏跪着恭敬道。
白色玉石铺就的地板晶莹剔透,清晰地映照出女孩算得上精致的小脸,还有她娇小的身影。
荷叶边修饰的巨大浴池中,嬉闹声已经随着开门的“吱呀”声渐渐停止。数名只穿着薄纱的妖娆女子有些惊讶地望向门口,已经被水完全打湿的薄纱长袍紧紧贴着肌肤,勾勒出惹火的浮凸曲线。她们中,簇拥着一名年轻的男子。男子的容貌,几位英俊,只是这份英俊中却带着些许戾气和高傲。露出水面的上半身肌肉盘虬,给人异常魁梧的感觉,配上额头上后弯曲的双角,一股不怒自威的霸气席卷而出。
“哦,是蛊啊。”男子淡黄色的瞳孔中,并没有多少惊讶,到是带着些许被打扰的不耐烦,然后,懒懒地抬起头,望向高高的穹顶,把手从身旁的妖娆女子身上抽回来,缕了缕额前被打湿的火红头发,“海拉,差不多快出来了吧?”
“是的,海拉殿下她已经出来了。”恭敬的声音。
“嗯,那就好。你去让人准备迎接下她吧。”被称为“魔王”的男子忽然露出一丝笑意,“我可是已经几百年没见她了啊。”
“那个……”门口瘦小的身影忽然有些不自然地扭动了下。
“嗯?”
“海拉殿下出来的时候,似乎出了点状况,我和她的感应,中断了……”沉默了半响,被称为“蛊”的女孩还是鼓起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