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汗位,舍我其谁!
疾驰在去往宽甸的路上,皇太极恨不得仰天大叫一声,来宣泄自己心中的激动。
可是,毕竟努尔哈赤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又没病没灾的,指不定还能活上个十年八年的。自己,还是要继续保持低调啊!
想到这里,皇太极抿了抿嘴,强抑住内心的澎湃,挥动马鞭,“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天黑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赶到宽甸堡!”
太阳落山之前,皇太极也果真赶到了宽甸堡。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路,来错了地方。
宽甸堡,是有驻军的,也是有他们女真百姓的,这一点皇太极心里很清楚。
所以,他发疯一般地吼叫道:“这里绝不是宽甸堡,我们一定是走错了!”
在他们大金国的地盘上,怎么可能走错路?
城门上那两个明晃晃的大字,或许没文化的普通士卒不认识,可精通汉学的皇太极,又怎么可能会认错?
所以,很显然,他们在清河,抚顺造的孽,落到了他们自己的头上。
“宣度,我必杀你!”
根本不需要多猜,皇太极就确定了仇人的名字。
所以,他一咬牙,恶狠狠道:“我皇太极对天发誓,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定要将你抓回来开膛剜心,以慰我女真族人的在天之灵!”
狠话撂下了,就不能不办事。
可是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那些跟着皇太极一路奔波的兵卒,却都有些没精打采了。
大冷的天,大年下的,谁都希望舒舒服服地躺在热炕头上享福,谁都不愿意奔波在外饥餐露宿。
可是,没办法,怒火冲天的皇太极已经扬鞭打马,一骑当先朝着南边追了出去。
是的,皇太极想都没想,就径直往南而去。
很显然,至少现阶段,宣度是不太敢回到大明境内的。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那就是,南渡鸭绿江,躲到朝鲜避风头。
因此,想要在宣度一行人渡江之前截住他们,就必须要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为了消除掉自己的梦靥,皇太极也是真的豁出去了。
可惜的是,他注定要失望了。
当他不顾辛苦,风尘仆仆地赶到鸭绿江畔的时候,得到了一个让他几乎崩溃的消息,在牛毛寨附近,发现了宣度等一行人的踪迹。
“牛毛寨?”
眼望着滚滚鸭绿江,皇太极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这小贼,活腻味了不成?”
强压着怒气,皇太极转头看着信使问道:“那大汗派谁带兵去围剿了?”
信使恭敬答道:“是五贝勒。”
“七哥?”
皇太极眯着眼点了点头,有些心灰意冷地招了招手,“兄弟们一路辛苦了,咱们回去吧。”
牛毛寨,坐落于牛毛大山东北谷,东西长约四里,南北大概也是四里,地势开阔,土质肥沃,一面临河,四围都是高山,易守而难攻。
这里,本是栋鄂部的旧址。
万历十六年时,栋鄂部首领何和礼决定投效努尔哈赤后,带走了绝大多数的族人。留下的,大多都是写年迈体衰,眷恋故土的老人,因此宣度一行才会兵不血刃地攻占这里。
或许是努尔哈赤太过自负,从没想过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因此牛毛寨的防御,形同虚设,丝毫没有给明军造成麻烦。
站在牛毛大山上,极目远眺,百里外的赫图阿拉,似乎就在眼前。
宣度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笑着问曹文诏道:“要不要,留下来打一仗?”
曹文诏兴奋道:“打!”
“打个屁!”
宣度哈哈笑道,“咱们就这么点人,要是被建奴包了饺子,可就有的哭了。”
曹文诏一脸憋屈道:“可是这么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宣度眯着眼,淡淡道:“快了。”
曹文诏一脸无奈道:“那就是说,咱们还得继续跑下去对吧?”
宣度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
曹文诏哀嚎一声,“老天爷啊,你还是降下一道雷来劈死我吧!”
“咔嚓”一声,惊雷从天而落。
万历四十七年,正月初四,辽东的第一声春雷,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降临了。
曹文诏满脸尴尬,宣度却是捧腹大笑。
宣度的心情很好,沈阳的杨镐,却是从没有过的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