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度笑了笑,没有理会曹文诏,而是看着郭铁耙问道:“你认为怎么样?”
“啊?”
郭铁耙愣了一下,拨浪鼓一般地摇着头,“小的全听大人您的,大人说怎样就怎样。”
宣度拍了拍曹文诏的肩膀,“刚才还说慈不掌兵,这才多大一会,就反悔了?”
曹文诏摇了摇头,“这不一样!”
宣度咬了咬牙,“这当然不一样!所以咱们大明才能成为万国来朝的上国天邦。而建奴,却一辈子都只能弯着腰做奴才!”
这句话,曹文诏或许会听懂一些,但宣度真正要表达的意思,他是肯定听不懂的。
不管他听懂了多少,但至少知道宣度不会滥杀无辜了,他也就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
宣度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一脸严肃地问他道:“曹文诏,你怕死么?”
曹文诏挺起胸膛,高声道:“大人若有事吩咐,请尽管直说,哪怕是要我去闯刀山越火海,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
宣度拍了拍手,“我要你带着扈尔汉的脑袋,去一趟抚顺,告诉那里的建奴,萨尔浒城,马儿墩城,界藩城,古勒山城,还有镶黄旗的三千多战俘,全都在我们的手里。他们杀一个,我们就杀一个!”
曹文诏皱眉道:“可是,镶黄旗的那些建奴,已经没几个喘气的了啊。”
宣度叹了一口气,满脸痛苦地咬着嘴唇,“这一来一回加起来,怎么也得三个时辰。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三个时辰里,建奴会对我抚顺城的百姓秋毫不犯吧?”
“这些该死的狗贼!”
曹文诏跺了跺脚,拎起扈尔汉的脑袋来,转身就上了马,抱拳道:“大人,保重!”
宣度点了点头,“快去快回,路上小心点。”
目送着曹文诏疾驰远去,宣度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去把领头的都给我叫过来,我要跟大家说点事。”
连续两场大胜,让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杂牌军,士气高涨不说,凝聚力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而宣度个人的威望,更是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高度。
如果说,之前宣度还需要陈继盛配合,一些命令才能得到执行的话。那么现在,宣度的一句话,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比圣旨还要好用一些。
听到宣度下令,要连夜攻打马儿墩城的时候,虽然几乎每一个人都困得不行了,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摩拳擦掌地杀了过去。
正统七年,当时的辽东巡抚上报朝廷后,将建州左卫一分为二,新设建州右卫。马儿墩城,便是建州两卫的分界线。
就如同国界线两边,历来都很不平静一样。马儿墩城,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两卫之间角力的主战场。
角力,可不是用嘴骂两句就能解气的,那是要动刀动枪要杀人的。所以,住在马儿墩城的女真人,在兵戈战祸的逼迫下,纷纷含着泪举家外迁。
最后,到努尔哈赤起兵之时,偌大的马儿墩城里的居民,居然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百多户。
一统建州之后,努尔哈赤虽然往这里迁来了不少人,但居民人数仍是少得可怜。所以,留守马儿墩城的兵马,不过才只有三十多人而已。
说是一座城,但实际上,马儿墩城倒更像是一个村寨,那低矮的城墙,不过才一人高。明军士卒,轻而易举的就能翻墙而入。
在占据了绝对人数优势的前提下,又没有城墙的阻拦,宣度率军兵不血刃地攻占了马儿墩城。
将城内的那些百姓,全都赶到了一起之后。宣度问了下时间,不觉间居然又到了下半夜。
虽然已经困得不行了,但宣度一狠心,将嘴唇咬破,用那刺鼻的血腥味来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看了眼跪在地上哭天喊地,求饶不停的女真百姓,宣读的心里面,却没有半点恻隐。
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能够留下他们的性命来,宣度已经是做到了仁至义尽。
“我本来打算着,攻下马儿墩城之后,就在这歇一歇。可没想到,这鬼地方只有巴掌大小,我都担心半夜睡迷糊了,不小心伸伸腿把那寨墙给踢塌了。兄弟们,我来问你们,再往西最多二十里,有个古勒城,可比这鬼地方要大多了。所以,你们做决定,是在这个鬼地方露营呢,还是去古勒城睡他娘建奴的大炕!”
古勒城不比马儿墩城,墙更高,人更多,防御也更强。
但是,在宣度的统帅下,这帮杂牌军,已经被惯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臭毛病。一听宣度这话,很多聪明人就立即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纷纷响应道:“杀进古勒城!去睡他娘建奴的大炕,还有女人,哈哈哈!”
最后,几乎所有兵卒,全都异口同声发出了同一个愿望,那就是,继续进军,杀进古勒!
六万八旗精锐,几乎全都被努尔哈赤带到了抚顺。剩下的兵马当中,二贝勒阿敏又带走了一大半,去北关防范叶赫了。再剩下的这些,就是各城的守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