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兄弟们也都是精疲力尽了。再打下去,损失就太大了啊!”
莽古尔泰身边,站着的是他的同母弟,努尔哈赤第十子德格类,时年二十七岁,受封台吉。
莽古尔泰抬起头来看了看天,咬着牙摇了摇头,“损失再大,也不能半途而废。南人有句话叫做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我知道兄弟们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可城上的狗杂种,肯定更加的难受。这个时候,这一口气,咱们绝不能先松下来。要不然,可就给了南人喘息的机会啊!”
德格类皱眉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莽古尔泰握着拳头吼道:“今天打不下抚顺来,恐怕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谁说没有?”
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嗓音。
德格类回头看了一眼,连忙躬身施礼,“八哥。”
一身戎装的皇太极,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又对莽古尔泰打了声招呼道:“五哥,事不可为,不必强求。抚顺城急切难下,那也不用太着急。”
莽古尔泰哼了一声,“站着说话不腰疼,在父汗面前立下军令状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着急了。”
皇太极苦笑道:“八哥,抚顺一战的成败,关系到我女真全族的生死存亡,我又怎可能站在一边看你的笑话?”
莽古尔泰皱了皱眉,显然还不太相信,“那你是什么意思?”
皇太极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抬起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厮杀,幽幽道:“围点打援!”
莽古尔泰愣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德格类就已经抚掌赞道:“妙啊!明军据城而守,咱们办法不多,可要是野外交锋,咱们大金铁骑,却是谁都不怕!”
莽古尔泰显然也是有些意动了,斜着眼睛瞟了皇太极一眼,“你跟父汗说过了?”
皇太极摇了摇头,“五哥点头了,再去和父汗禀报也不晚。”
就在莽古尔泰迟疑的时候,城下面突然一片哗然,军心大乱。
莽古尔泰急忙抬头去看了一眼,顿时点头同意了皇太极的提议。
打了一天酱油的李永芳,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摇摇晃晃地登场了。
他手下的生力军刚一投入到战场,立即就带给了女真军巨大的压力。
整整一个下午的厮杀,攻防两方的兵卒当中,鲜少还有不带伤的。就连明军主帅王命印,胳膊上都挨了一刀,匆匆包扎了一下也没多大用,白色的纱布都已被染成红色的了。
眼看着己方的兵卒,都已被赶下了城墙,哀嚎惨叫声一片。莽古尔泰重重叹了一口气,“鸣金吧。”
鸣金,收兵,三千正蓝旗精锐,丢下了超过一千具的尸首,灰溜溜地撤了回去。
城墙上,王命印本部兵马,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能站直腰了。
王命印瘫坐在冰凉的城砖上,眼睛看着李永芳,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感激的神情。
李永芳却是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王命印身前,懒洋洋道:“老王啊,要不是我带着人神兵天降,这抚顺城,怕是已经保不住了吧。”
王命印一脸冷漠地抬起头来,“那请问李游击,我的兄弟们在拼死拼活,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哪里?”
李永芳哈哈笑道:“我手下的弟兄,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那命啊,金贵着呢,当然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李永芳,你什么意思?你手下的弟兄是人,我手下的弟兄是狗是骡子是畜生吗?”
李永芳还在笑,“这可是老王你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不等满脸恼怒的王命印开口,李永芳就一摆手继续道:“看老王你这样,显然是累得够呛,这向上面请功的折子,我可就替你代劳了啊,放心,该着你的功劳,我绝不和你抢,保管你升上一级做个指挥使什么的。”
“李永芳,你特娘的还是人吗?”
王命印终于没忍住,一口污血喷了出来。不是受了内伤,而完全是被李永芳的无耻给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