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站在楠西面前,见对方完全失去了战意,悄悄松了口气。
刚刚,在他们被众多寒晶虫围攻之时,她身上的山洞地图突然变得灼热起来。
她拿出一看,发现地图原本没有任何文字图样的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鲜红发光的“卍”字标记。
这种标记苏沫曾在史库中看到过相关记载,它是一类带有克制、封印、镇压功效的特殊符文,一般印有这种标记的东西,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只要将法器至于对方身上,就可以依法器本身的等级给对方造成不等的伤害效果。
苏沫再联想到之前曾留意到的,那个替他们打开通道屏障的古怪老头在消失前曾目露异光的朝这地图看过一眼,当时她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标记,苏沫立时有了想法。
所以,她才会有了先前的那番动作。
而结果,也是出乎她意料的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楠西双目失神的跌坐在地上,嘴中喃喃地低语着,“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他救下我,给我疗伤,带我游玩,教我人类的生活方式,他曾说过会永远爱我,永远不会背弃我的。
……可是为什么,仅仅因为我的外表改变了,他就忘记了我们的誓言。
……他知不知道,身为泽,如果不经历族群的祭奠仪式就跟他结合,我根本不能打开生育通道,寿命也将只剩下一年,他说过喜欢孩子的……
……我擅自带他回族群,遭受了族里长辈怎样重的责罚他知道吗?为什么他可以转瞬就满脸厌恶的逃走,还心狠的带人来毁了我们万年的传承。
……恨……方书阳,我恨你!
……我恨了你千年,为什么现在的你还要派人来毁我最后的血脉希望……”
楠西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边喃喃说着话,一边抬起自己干枯如老树皮的手,从自己的脸上一点点抚摸而下,脖子、胸口、腰身,最后来到那虫身之上。
轻抚的手指猛然收紧,尖利的十指插进了虫皮内,伴着喷涌而出的半透明浓混液体,她仰起头,闭上眼睛,带着放弃一切的颓然,皮肤渐渐鼓胀而起,散发出一阵灼亮的光芒。
“不好,她要自爆!”站在队伍中的粗鲁的温柔突然脸色一变,身形一动,身上功法运转而起,护着众人朝后退去。
“梨花,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
“是啊,梨花快走,自爆的威力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花不离几人在后退的同时,见离楠西最近的苏沫竟还站在原地身形未动,不由心里一急,大声喊道。
苏沫没有回应队员的呼喊,她眼睛望着面前形容狼狈身形枯槁的女人,眼中流露出一种莫名神色。
忽而,她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储物袋,手掌翻转间,一个方形玉盒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打开玉盒,莹白间散发淡淡香味的膏状物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苏沫蹲下身子,将那莹白香膏朝对方那伤痕累累的可怖虫身上抹去。
每涂抹过一处地方,那里的皮肤就如同突然换发出生机一般重新变得光滑平顺。
“那是……梨花你疯了!”队伍里眼神最利的侦查师秋水不染尘看到苏沫拿出的东西以及接下来的动作,脸上不由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小尘尘,怎么了?”本欲上前将苏沫硬拽过来的花不离听了秋水不染尘的话,身形一顿,询问道。
“一树梨花居然用顶级回春膏给那个怪物疗伤!”
什么?!队伍里其他人脸上立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苏沫的目光如同在看傻子和白痴。
原本准备自爆的楠西这时也因苏沫的动作蒙了。
她身上的白光不自觉地减弱了一分,原本膨胀的身体也停止了朝更鼓胀的程度发展的趋势,她睁着黯然的双眸直愣愣地望向了面前的女孩,周围的时间仿似静止了一般。
药香渐渐在山洞中弥漫开来,苏沫头也没有抬,一边抹药,一边道:“一个渣男而已,至于吗?渣男你知道吧,这是我从一个特别的地方听到的词,这是专门用来形容像方书阳这这样始乱终弃的男人的词语。
……他不是真的爱你,如果真的爱你怎么会因为你会变成虫子身就嫌弃你。
为了这种不爱你的渣男,要死要活的,作为你们泽族最后的血脉,你蠢不蠢。
哦,还有,我们和方书阳那种人可不是一伙的。我们只是一群不小心买了假地图来寻宝的人,却不想遇到了你。
……当然,让你的孩子们受到了损伤是我们的错,不过,之前是你先动手的,这也不能全怪我们……”
苏沫动作不停,说出的话没头没尾,断断续续,但是却让秋水不染尘几人以及面前的楠西都听愣住了。
楠西望着面前用带药膏的手毫不避嫌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的女人,看着对方平静的和她说着话,眸子中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厌恶和嫌弃。
如同她面前的不是她,一个可怕的虫怪,而是和她一般无二的人。
“你……不觉得我的身体很可怕吗?还有,为什么要帮我疗伤?”粗噶难听的声音在苏沫头顶响起。
苏沫摸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又继续起了手下的动作。
她头也没抬,仿若不在意地道:“这怎么了,只不过我们的物种不同罢了,说不定在你看来我们人类的两条腿才更可怕。
……至于为什么为你疗伤,只是突然不想让一个没有做错任何事的女人在承受了那么多后,还要落个自我毁灭的结局罢了,嗯……你也可以当我突然发善心好了……”
苏沫的话音未落,就察觉到身前突然有阵气流拂来,低敛的黑瞳微微闪动,身形没有丝毫动作。
而在一旁看傻了眼的秋水不染尘几人却齐齐脸色一变,出声提醒道:“梨花,快躲开,她要袭击你!”
苏沫缓缓抬起头,眉目平静地看着对方干枯的手掌抵上了她的额头。
她没有动,因为不管是刚刚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在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丝毫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