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河就像一道铁幕,横贯在金穗城南北之间。北岸是“金”,以百分之三十的土地和更少的人口,占据了城中九成以上的财富。南岸则是“穗”,就像麦子,如果年成好,每年都要被割两茬。
每当高文穿过跨河大桥时,这种感觉便会加深一层,他无意去当什么解放者,但也不妨碍他感叹一声,毕竟前世是作家,矫情是职业本能。
此时脚下的这座桥是最新的一座,大约在七八年前建造完毕,到现在那些铸桥用的顽石还有棱角,没有被人流踩平,踢一踢石头缝儿,偶尔还能蹬起一点泥土。
和人流量比,这座桥显得太窄,仅够两架马车并排通行,因为如果建的太宽,就很难用一道铁门,两个卫兵守住了。
金穗城上的桥上都装着门,每当夜晚降临,金穗城就会实行“有限制的宵禁”,这些桥便会关上中央的铁门,两侧各站一个卫兵,守住不让通行。此时金穗城南北两岸便隔绝开来,无一条陆路可通。
这项决议是金穗城最高六人议会通过的,就在十年前,理由是为了提高北岸治安水平。这并非污蔑南岸人,这种“宵禁”实行之后,北岸治安确实有所好转。应该说以抢劫,杀人,qiáng_jiān为代表的“低级犯罪”几乎全部消失了。
在那次会议上,这项决议以四比二的票型通过。有两人投了反对票,一人是骑士学院名誉院长贝德维尔骑士,他身为骑士,当然本能的反对这种歧视性政策。另一人则是布雷·霍尔侯爵,原因更加令人信服——霍尔家就住在南岸。
也不知道是因为霍尔家的家道中落导致了这项决议,还是这项决议导致了霍尔家的家道中落。
高文这次来南岸,就是要去找布雷·霍尔先生的小儿子,莱茵斯·霍尔,他来到金穗城之后“捕获”的第一个大人物。
走在新石铺就的桥面上,高文生突然出了一种不安感,很微妙,还不如蚊虫叮咬强烈,但确实存在着。回头看,只见三三两两的人群。在这个时间,桥上多是闲汉,聚在一些卖艺人身边围观,高文扫视了几圈,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高文目光一一扫过那些人群。看到第三处时,自己的视线突然无法对焦,就像突然摘掉了眼镜的近视患者一样,满眼模糊,看不清楚。但只过了一小会儿,那堆马赛克就变的清晰起来,可以看清楚每一个人:并无异常,每一个人都是如假包换的闲汉。
高文看到了四个人,但那儿却立着五张人物信息卡,其中一张他见过:斯克利普斯,那个学纪会的克隆人。
高文装作没发现,转身继续前进,只不过慢慢贴向了桥的右边,没有再回头,向平常一样走着。
……
斯克利普斯认为自己是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并且正竭力阻止自己堕落成“理想的现实主义者”。理想在于他要妄图以一己之力掀开黑幕。现实在于他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军部。
军部势力够大,够横,向自己伸出橄榄枝的大佬地位够高,诚意够足,所以无论成败,他自认都不会殉葬。
学纪会实行半军事化管理,每天早晨都有早课,任何人不得缺席。斯克利普斯在里面待了两年半,违纪记录至今为零。但今早他缺席了,这使得他的履历不再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