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不记得自己什么闭上的眼睛,也不知道花了多久才重新睁开。他感觉那时间比一秒更短,但其实日子已经走过了三天。
刚睁开眼时,高文难以适应光线,下意识的伸手去挡,右手掌上传来刺痛。仔细一看,是一枚空心钢针从手背上拔出,正吊在空中左右摇晃着。钢针上连着一条空心皮管,顺着皮管向上看,是一个还剩小半瓶的透明容器。容器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用写着:1:10圣水稀释溶液。
用力眨了眨眼睛,视觉恢复正常。自己正在一间屋子里,躺在一张小床上,呼吸顺畅,供氧充足,没有任何高原反应,高文知道自己肯定已经离开了无名山山顶。眼中所见的一切都是白色,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砖,白色的床单,以及苍白无血色的肤色。
这里肯定是骑士学院的病房了。
“你醒了?”
右边传来声音,高文扭头去看,凯撒就坐在自己旁边,翘着腿支着头,偏着脑袋问道。在那场对决中,他伤的比高文更重,但他家里有钱,享受了最好的治疗,而高文只能接受标准治疗,因此凯撒好的更快,现在已经能下地了。
“大概吧。”
清醒意味着疼痛。高文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下百处,现在大部分还没有愈合,正不间断的向大脑传递着痛感。特别是左肩,被凯撒一剑刺穿,现在包裹着厚厚的白布,整个左臂也被布带固定在床上,不让乱动。在战场上,高文是个战士,任何痛都可以熬住,但现在他是病人,病人就应该呻吟:“嘶——”
凯撒抓住高文的手腕,又将那根钢针戳了进去。他手法很业余,试了几次才找到血管看见回血。一股清凉的液体流进高文体内,圣水带有镇痛的效果,只过了一会儿,高文就感觉好多了。
“谁赢了?”高文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被一剑穿肩,被钉在防护罩罩顶,然后和凯撒对着瞪眼那一段,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全不记得了,无缝衔接到了现在。
“林奇降下了旗子,塞在你手里,所以是你赢了期中考核,你是冠军。不过我们之间的战斗说不好。”凯撒调大了吊瓶的流速,这让高文彻底感觉不到疼痛了。
“什么意思?”高文不解。
“你是睁着眼睛休克的,所以说不准你和我到底是谁先了丧失意识。最后我的队友决定发扬风格,把冠军让给你。而我们之间应该算个平手。”凯撒回答道。
他不会去提之前让了三剑,空耗了三颗灵晶的事儿。如果他不轻敌,那确实稳操胜券。但没有如果,性格决定行动,就凭凯撒爱出风头的糟糕性格,当他面对一个无名小卒时,怎么可能不轻敌?这不是偶发事件,这是他的必然行为。当然,这是以前,现在他吃过苦头,以后就说不准了。
“对了,你就是那个压我赢的高文吗?”凯撒压低了声音。
高文点头。当初在那个地下拳场,只有高文一人把注压在了“杂技小子”身上,其他所有人都压“血海白鲨”赢。
“嘘,不要说出去。”凯撒声音更低了,侯爵之子去地下拳场打拳,在“上层社会”是一件丢面子的事。在“下层社会”则是一件极好的谈资。艾尔文公爵本人都能被叫成大土豆,凯撒不能想象自己会被叫成什么。
“恐怕藏不住吧,毕竟你的武器太特殊了。”
“那你别管,你不说就行。”
“行行行。”高文笑着点头。
凯撒身子后仰,双手抱拳,坐的更正了一些,下面他要谈论更严肃的话题。这是跟他的父亲学的,总要在正事之前闲谈两句,如果实在没话题也要扯两句天气。
“你究竟是谁?”凯撒正襟危坐,“我调查过你,消息断在一个叫德隆的小镇。你别介意,你一定也调查过我,不然不可能那么了解我。我感觉自己被你看穿了。这种感觉,就像你已经近距离观察了我整整十年。”
没错,整整十年。从高文开始下笔写英雄挽歌的背景故事,到最后一卷的灭世天劫封笔,这里有整整十年。凯撒在故事里生活了十年,高文就观察了他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