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彼岸本体。
彼岸本体,而且还是能容下至少是千年妖魂的彼岸本体,又岂是好找的?
上三界没有,而下三界中,除了鬼界,其他地方也没有。
三千界中的曼珠沙华与彼岸倒是长得像,但彼岸便是彼岸,是独独长在奈何桥边,被冥土滋润,又被渡水冲刷的花。
此间为此一朵。
这命定的结局,我心中虽早有猜想,但亲眼所见却是另一回事儿。
我瞧着记忆中的荼蘼花妖单纯的模样,真的是如她本体一样白。
让我这个老婆婆都想在上面画上些黑黑的东西,然后毁灭她。
荼蘼第一次尝试转彼岸,失败了。但她并不气馁,休养几年后,她准备再次尝试。
在休养的这几年中,彼岸便是一直陪伴在她身侧,想将自己毕生所知全部都传于荼蘼。
在看这段记忆时,那女子问了我一句:“失败是因为还差一样东西是不是?”
我回答她:“是。”
女子便没再说话,而我也知道她应是猜到了。
不过让我有些惊讶的是,越到剧情悲伤的时候,女子反而越沉静了,就连眼泪也不见流下。
果然,如猜测一般。
在荼蘼第二次尝试时,彼岸将自己的本体献了出来。
彼岸的妖身慢慢消失在漫天的红光中,什么都没有留下,整片天地就只剩下新任的彼岸花妖,也就是我身前的这个女子。
所有的记忆也在此戛然而止。
我站起身。
女子一脸麻木的模样,转身看向我,轻声问道:“上仙,他现在在哪儿?”
“我就在你身侧。”在女子身侧,彼岸的模样显现。
我看着他轻轻勾住女子的手,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宠溺的看着女子。
女子右手也感觉到了温暖,她感觉到了在千世轮回中被呵护的温暖,她嘴角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抬头看牵住她手的彼岸。
仅仅一眼,一眼过后,女子的眼中不再有温暖,反而很是陌生的看着身前男子,喃喃问着:“你是谁?”
此话一出,彼岸嘴角的笑容不再,整个身形也被打碎,化作漫天红光,消失在女子身前。
我知道,我的咒起作用了。
女子站在漫天红光中,手抬起,似乎想抓住些什么,但光却总是从她手中逸走,泪水止不住从眼眶中流出,但她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忘了些什么的,但她本为妖仙,会遗忘的本就该是不重要的,忘了便忘了。
我看着女子魂魄归于纯白,走到她身前道:“你求我之事,我已做到,现在归你支付报酬了。”
女子没有凝迟,点头。
我从袖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魂珠,隔空轻点女子纯白的魂魄,稍加术法便将女子魂魄吸过来,点入魂珠中。
女子刚入魂珠,整片空间开始坍塌,我也借着这点空间之力从空间出走出。
三步过后,我出现在彼岸花丛的亭子中,胸中一阵气短,丹田本源瞬间剧痛,让我不觉吐出一口血来。
我内视体内本源,如云倪所说一般,千疮百孔,也不知道还能支撑我施展几次回溯之法与欺天术。
我重新坐在亭子中。
亭外的彼岸花尽数谢尽,这次是将奈何桥的另一头铺成了红色,血一样的颜色。
花瓣落尽,花梗上露出一些尖尖的嫩绿小角,倒是充满着无限生机。
“彼岸落尽,你可高兴了?”云倪的声音在我身后兀的响起,声音冷冷的,让我听不出他其中的情绪。
我擦掉唇边的血迹,带笑道:“高兴,怎会不高兴。”刚刚可是做成了一笔大买卖。
我不转身,因为我怕见得云倪,怎么说彼岸花落尽对鬼界可不是一般的事儿,而这事儿却又是我一手造成的,云倪身为鬼界君主,怕是现下心中早想撕了我。
见我不转身,云倪自己走到我身前,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带着慈悲笑容的佛修,这佛修是菩萨修为,站在云倪身侧,我直觉得眼睛要被他周围的金光给亮瞎了。
看着菩萨,我不禁问道:“你们圣地前的桫椤可曾开花?”
“上仙说笑,桫椤怎会开花?”菩萨笑着答。
“哦。”这个答案我反正是不信的,我转而问道,“云倪大人怎与菩萨一起了?”
云倪抿嘴不说话,倒是身侧菩萨开口:“小僧为了这彼岸而来。”
“哦?”我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彼岸。”菩萨见我表情不言其他,转而对着彼岸花丛唤了一声。
我便见彼岸花丛中,一男子显形,身着翠绿衣袍,面容与前彼岸花妖一模一样只是现下看来更添上几分神圣庄严。
“此为小僧之徒,他的仙劫已过,小僧便是引渡他回圣地的。”
“原道是这样。”我嘴角辍笑道,“那这彼岸落尽可全不在我了。”
心中却为荼蘼感觉不值,荼蘼呀荼蘼,你只不过是人家成佛路上的一个劫而已。
你是他的情劫,他是你的命劫,谁应了谁的劫,终是说不清的。
这话刚说完,我觉得眼前发黑,本源不接,又是一口血吐出,整个人竟是昏了过去。
倒地前我还在想着,这怕是我最大的黑历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