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出面,就是代表了司礼监。
千户张行成在顷刻间就决定在如今风向不明朗的情况下,还是留一线余地,凡事不能做得太绝,忙恭敬的说,“禀曹公公,是北镇抚司下的令。”
曹化淳缓缓的说,“有没有陛下的手诏,或是口谕?”
张行成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支支吾吾的说,“这,我接到的是北镇抚司的文书,而非陛下的手诏、口谕。”
曹化淳厉声呵斥说,“既然没有陛下的手诏,你们敢胡乱捉人,谁给你们的胆子?”
被曹化淳抓着流程上把柄的张行成与李达面面相觑,不敢接口。
曹化淳又说,“金子、银子你们尽可以先封存交回锦衣卫卫所,方原,还有这个院子里的人嘛!等陛下下了手诏、口谕后,再行处置。”
方原暗自佩服曹化淳的眼光,一眼便看穿了锦衣卫这次上门根本没有崇祯皇帝的圣旨,而是私自行事,替田弘遇来跑腿的。
张行成默然不语,他接到的命令也不是要捉拿方原去诏狱问罪,而是搜出金子、银子,清点数目上报北镇抚司。既然上头没有明令,眼前又有曹化淳这个宫里德高望重的老太监阻拦,便偷偷望向田弘遇,示意不能再强行捉人。
今日突然杀出个曹化淳,令田弘遇借机报复方原的计划落了空,若是再强行将事儿闹大,锦衣卫也不会再配合,只能先行收兵,反正方原身上背了五条必死的死罪,不过是早死迟死一步而已。
田弘遇呵呵一笑说,“既然曹公公今日要保他,我们就先不捉人了,等陛下的圣裁吧!”
千户张行成令李达领了二十个锦衣卫将搜出的三万五千两金子尽数搬走,为了留下一条后路,便将方原家里的不到60两金子,还有曹化淳的1000两银子归还了。
他又令人将方原的四合院团团包围,不能放任何一人出门,便带着一行锦衣卫回北镇抚司汇报。
方原转眼间就成了被软禁的阶下囚,若非曹化淳的出面,估计此时已被捉去诏狱。
想着被捉去诏狱的秦展、景杰二人还不知要挨多少棍杖,他是又气又恨,却无可奈何,颓然坐在院子里。
受了惊吓的七嫂早迈不动步子,浑然不知方原是惹出了什么祸事。
小苑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她稍稍压了恐惧之心,端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方原,“公子,先喝茶压压惊吧!公子是好人,好官,一定不会有事的。”
方原面无神色的端过她递来的茶水,一口饮了,侧头瞧着她稚嫩的脸蛋儿说,“小苑,你和七嫂还少少露面,无论出任何事,都不能强行替我出头,明白了?”
小苑双眸微微的红了,还是点了点头,扶着已走不动路的七嫂回了房间。
回京城之前,方原的判断是田弘遇区区一个名声不好的国丈,还有贪污的铁证在自己手上,怎都搬不动锦衣卫、司礼监,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今次的风波显然远远超出了方原之前的估计。
田弘遇竟然与东林党勾结在一起,对方原展开铺天盖地的打击,甚至连锦衣卫都转了风向,查封了方原的金子。
今日只是凭着曹化淳出面,暂时化险为夷,但田弘遇加在他身上的五条死罪,却如同悬在他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令他死无葬身之地。
该怎么破局呢?
方原能想到的唯一法子,就是必须见到崇祯皇帝,当面澄清事实。当然崇祯虽是勤政,但要见他一面却不容易,必须要指望义父方正化从中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