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既要将货物出清,又要到英国待一段时间,有没有想过将大贵商行都一起出售呢?”林阿钦想了想,突然问道。
“那还真没想过。”赵大贵微笑一下回答,“我现在是要投资做更大生意,而不是缺钱用,怎么可能卖了自己的根基。
你信不信,就算我不在了,单凭大贵商行四个字,一年赚二三十万的利润还是没问题的?这样的商行,我就是想要卖,又有谁买得起呢?”
“哦,那倒是,是我失言了。”林阿钦心不在焉地道歉,却不知在想什么。
赵大贵心里却是暗中狂呼,你真要这大贵商行,出个二三十万,再把我的洋布库存全部包圆了,凑个一百三四十万出来,我立即给你卖了信不信。
只是,赵大贵心里却明白,别人都将大贵商行当做他的根基,一旦他宣布要将大贵商行卖了,必然会让人觉得商行遇到严重的资金周转问题,徒生无数是非,反而不利于出货,因此决不能开了这个口。
这次酒会办得非常成功,不管是英国商人还是美国商人,对修筑铁路非常感兴趣,为了更好地介入这项投资,怡和和太初等大洋行甚至表示以后有洋货生意的时候,可以多向大贵商行倾斜,价格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优先选择大贵商行之类的。
赵大贵只将这些话当做场面话接收了,林阿钦和吴健彰等中国买办的脸色却瞬间变得很差,几乎要疑心赵大贵提出这闻所未闻的铁路计划,其实是要变着法儿吊洋人的胃口,拉走更多的市场份额。
等到酒会结束,吴健彰坐轿回到自己家里,却是一脸的怔忪不定。
“老爷今天去参加英国领事的宴请,回来后怎么忧心忡忡啊?”吴家的大管家是跟了吴健彰多年的贴心人,对吴家的生意也有很深的介入,此时便开口问道。
“今天在酒会上,赵大贵突然提出什么修筑铁路的计划,我在想着这事儿意味着什么。”吴健彰叹了口气,就将酒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说给管家听,希望他能帮忙斟酌一下。
听到赵大贵要修什么闻所未闻的铁路,为此不惜将洋布低价出售,还要到英国一趟,将蒸蒸日上的大贵商行托付给掌柜们,管家也是一时失神。
“这个总体而言是个好消息吧。”管家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这铁路闻所未闻,能不能赚钱先不说了,赵大贵要在铁路上投资,必然要占用大量资金,没法将精力全部投在洋货生意上。
更不用说他要英国来回一趟,至少也要一两年,大贵商行的掌柜们再怎么能干,这生意也要比他在的时候差了许多。
如此说来,大贵商行以后在洋货生意上占的比例,必然大幅下降。
以如今的情况而言,林阿钦的义升行垄断鸦片贸易的六成以上,赵大贵垄断洋布生意的六成以上,两家实为我魔都买办中实力最强者。
赵大贵这一走,他原来做的那些贸易份额就要弄出来,我们吴家倒可以趁机多拉一些生意,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