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丰恍过神来,拨转马头,闷闷不乐的往天师府走了几步,又勒停马,再拨过马头,干脆往靖江侯府方向找水岩说话去了。
照北平的规矩,百官从腊月二十三祭灶那天起封印,到正月十六才启印开衙。
李小幺的这个年假自然也是依着这个规矩,可刚出了初五,李小幺正窝在半亩园享受她这难得的假期,苏子诚却遣了南宁过来,李小幺裹着斗篷,站在半亩园大门檐下,看着南宁眉宇间带着的那丝凝重,“有什么要紧的事?”
“爷没说,只说让请五爷和梁先生赶紧过去。”南宁停了下,声音低低的接着说道:“前头有吴地的信过来。”
李小幺心头微微一凛,一下子想起年前苏子诚说过吴皇身子象是不好,大皇子已经返回太平府的事。
“且等片刻,我换了衣服……”李小幺说着,低头看了看,又转了话:“不用了,就这样,赶紧走吧。”
李小幺跟着南宁匆匆赶到梁王府外书房,梁先生已经到了,见李小幺进来,神情凝重的欠了欠身子。
李小幺给两人见了礼,苏子诚递了张纸片给李小幺,梁先生低声说道:“吴皇只怕到时候了。”
李小幺低头飞快的扫了纸条,信儿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吴国的元旦大朝会上,吴皇是在帘子后受的朝贺,且一言未发。
“大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李小幺翻了翻纸条,仿佛还想从背面看出什么来,
“明面上一切如常。”苏子诚皱着眉头,接着说道:“大皇子胸怀大志,能忍能容,非到万不得已,从他那里很难看出动静,甲一传了密信,说从年前起,宫里的内侍出去寻欢作乐的就少了,年后更是锐减,六部小吏惶惶不安,太平府缇缉四出,甲一的意思,吴皇怕是已经山陵崩。”
李小幺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梁先生,梁先生却看着苏子诚,低声说道:“吴国宫廷上下都握在吴贵妃手里,她密不发丧,有什么好处?”
“若吴皇已死,这新皇位无非两人,若是吴皇诏书传于大皇子,与其密不发丧,不如矫诏立皇六子,诛大皇子,若诏传六皇子,自然也要立刻明宗正义,宣诏登位。这样拖着有害无益,何况大皇子已在太平府,如何能让她这样为所妄为?必不是山陵崩,当是病重,冬至大赦也是吴贵妃为吴皇祷寿所为,元旦朝贺,帘后坐的应该是吴皇,垂帘不言,当是病体难支,唉!”苏子诚话说的很快,长叹了一口气,烦躁非常:“相隔千里,不然何至于困惑至此!”
梁先生赞同不已,连连点着头:“二爷说的极是,我也是这么想,要是能在太平府就好了,至少不至于这样,这样的非常时期,要不,我去趟太平府?”
李小幺心里微微一动,忙看着苏子诚,苏子诚看着梁先生摇头:“你身份显眼,这会儿赶去太平府有害无益,再说……”
“先生长于阳谋,这阴谋上不擅,这会儿的太平府,要用的是阴谋。”李小幺笑着接上了话。
苏子诚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梁先生看向李小幺,李小幺冲着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明白他的意思了,“我去趟太平府吧,我去最合适不过。”
苏子诚猛转回头,直直的看着李小幺,脱口拒绝,“不行!”
李小幺迎着苏子诚的目光,神态自若:“我去最合适,要论算计人,爷是知道的,这是一,其二,我身份低微,不为人知,在不在开平府,进没进太平府,也没人留意;其三,我在太平府住过一阵子,又是吴国人,进来来往都不引人注目,其四,孙掌柜和严青山都在太平府,都是从前的旧相识,行事方便,其五……”
苏子诚抬手止住李小幺的话,断然拒绝:“不行!这不是走亲戚,如今的太平府比龙潭虎穴不差什么,你一个弱女子,不能去这样的地方!”
李小幺看向梁先生,梁先生看看李小幺,又看看苏子诚,喉咙里似咳非咳了几声,一脸的凝神苦思状,“王爷说的有道理,小五说的有道理。”
李小幺几乎要失笑出声,这个梁先生,看着方正,其实最滑头不过!
李小幺看向苏子诚,敛了笑容,认真严肃道:“其一,我不是弱女子。其二,那您说说,去太平府,还有谁比我更合适?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要眼睁睁的放过?”